张甫程:“我听说表妹被送到医院来了,十分担忧。”
三人行云流水,像是很久之前排练过,丝毫看不出破绽,莫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万分憎恨父亲的心此刻稍微存了一点感激。
这时,荻岛仓末再一次进入病房,明少福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张甫程和这名日本医生。
此刻的莫共脸色苍白却是别样的唯美,躺在病床上,如一只薄如蝉翼的仙子,而后面的那两个男人却都看到了这一幕,荒木歌川心里似有很多蚂蚁在搅动,他最想藏在心底的珍宝一下子曝光在众人面前,他……
张甫程看到莫共醒了过来,已从医生那里得知莫共无大碍,他担心久留在这里会引起这名鬼子军官的怀疑,便打算离开。
张甫程说了告辞之意,莫共只得将自己的不舍之情忍在心里,张甫程转生向后两步,正好站在荒木歌川和莫鹤秋身后,忽然放慢脚步认真望着莫共,双手慢慢动着,好像在做一个什么动作,莫共明白这是甫程教官要给自己传递信号,张甫程双手打了一个暗语,莫共模糊中看到了那个手势:“李士邨下毒”。
莫共虚弱的表象下,尽量使自己的大脑飞速运转,李士邨?难道给他下毒的人是李士邨?但莫共仔细回忆了自己中毒之前见过的人,下午确实在走廊上看到过李士邨,但是自己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且这个人一直在讨好自己,怎可能会给自己下毒……
反而有一件事,莫共非常想不通,下午大概五点多的时候,明叔忽然来到自己办公室,这是明叔第一次来这里,她非常开心,欢欢喜喜的和明叔聊天聊了很久,自己煮了茶给明叔喝,甚是开心,六点多之时,明叔说要离开,莫共出去送他,明叔刚走,莫共返回办公室,刚回到走廊,突然被人捂住口鼻,然后晕了过去。
莫共的思绪又回到甫程教官给的那个暗语上,可是甫程教官下这样的命令一定是有道理的,难道是甫程教官已经知道是李士邨给自己下毒?不管怎么样,甫程教官的命令,自己都要坚决执行!
莫共仔细回忆李士邨这个人,李士邨虽然对自己格外关照,但是作为特务委员会主任,莫共来南京的这一年,李士邨指挥爪牙大肆残害所谓的“抗日人员”,风声鹤唳,只要沾点边,都被他的耳目抓去,审讯时手段极其残忍,无所不用其极,无论是不是真的抗日分子到最终都是在狱中熬不过毒打而亡……对普通民众绑架勒索,垄断物资,无恶不作,嚣张至极……莫共暗自琢磨,这些魔鬼,能除掉一个是一个,省得借他们的手刺杀。
无论如何,按照甫程教官的吩咐做……
踏出病房的张甫程悄声走在医院走廊上,细细沉思耿中石给自己的这个任务,深夜十二点,老师忽然通知自己,说莫共中毒了,现在正在南京陆军医院,他正要离开去往南京陆军医院,老师忽然拉住自己给了这么一个任务——授意莫共“李士邨下毒”。张甫程想不明白为何老师会这样做,老师怎么知晓是李士邨下的毒?既然知道李士邨要给莫共下毒为何不阻止,好像这一切都在老师的预料之中……张甫程越想越觉得蹊跷……
张甫程也不知道为什么,询问耿中石,耿中石只说“照做就好。”张甫程非常焦急要来看望莫共,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便未再纠缠。
那个什么表哥终于离开了,这时,荒木歌川温柔问道:“你还记得吗?昏迷之前你都看到了什么,今天一整日身边有谁?有谁去过你办公室?最后一次见的人是谁?”
“最后一面……”莫共声音十分虚弱,假装沉思一会儿,却瞟了一眼明叔,说道:“好像是李主任。”
“李主任?”
“对,特务委员会主任李士邨。”
“他可有说什么做什么?”
莫共继续回忆着:“李主任他……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大概是下午四点的时候,我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李主任从走廊另一边过来,嘴角微微笑着,离得太远所以我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荒木歌川随即唤来门口的牧野和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牧野和宏执着这句低声却坚如磐石的命令离开了,半个小时后,李士邨被投入荒木联队野战部队的监牢。
荒木歌川还想问什么,但是昏昏沉沉的莫共再一次入睡,这时,荻岛仓末走到荒木歌川身边,委婉恭敬的向荒木歌川和莫鹤秋陈述:“大佐阁下,莫先生,病人此刻体弱,需要休息。”
荒木歌川着重看了眼荻岛仓末,还未言一语,莫鹤秋和明少福随即起身离开:“谢谢荻岛医生,让共儿静养,我们离开,我们离开。共儿就麻烦荻岛医生了。”
荻岛仓末拱手作揖:“荻岛定竭尽所能。”
荒木歌川看着这位荻岛医生与莫先生这般一来一往,好似十分亲近,内心升起无尽的不悦。
莫鹤秋和明少福走在医院走廊上,神色凝重,莫鹤秋本想与莫共好好说说话,但是莫共看起来神智还没有那么清楚,况且荒木歌川一直在和她讲话,莫鹤秋作为父亲都不好插进去,也不好打断荒木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