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荒木歌川将医院全部打点好,莫共病房内外围满了他的兵,自己未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莫鹤秋、明少福和荻岛仓末。
牧野和宏亲自开的汽车来到香林寺附近,在一座隐秘的监狱前停下来,牧野和宏看了一下表,已是凌晨四点,这一路上,荒木歌川都在想,下关江边刚发生了爆炸案,莫共便中了毒,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监狱深处,李士邨站在一只灯泡下面,身心瑟瑟发抖,站在唯一有点光亮的地方,李士邨才感觉自己内心稍微有点安慰,两小时前自己莫名的被抓到这里,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心都咚……咚……咚……
这座监牢的高度是正常监狱的两倍,阴森森的,一点光都不透,监牢里好像没什么犯人,静谧的可怕,李士邨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李士邨没想到香林寺这里还隐秘的藏着一座监狱,进到里面,各方都是日本人士兵,李士邨越发感觉事态严峻,可他并不知晓自己出了什么差错惹怒了日本人,更不明白是日本军方的哪个人抓了他。
蹚着军靴的荒木歌川阴沉着脸进入监牢,守卫亲兵皆肃穆敬礼,李士邨看到阴沉着脸入内的荒木歌川,瞳孔放大数倍,忽而腿有些发软,李士邨知晓这样深夜来监狱探望他,荒木歌川一定不是为了救自己出去的,李士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预感到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妙。
荒木歌川目光环锁着李士邨,进入监牢中心,一名士兵在中间摆了一把座椅,荒木歌川坐下来。
“昨日下午六点,你在做什么?”荒木歌川开门见山,凌厉的逼问。
“我在……在办公室中。”
“可否去过司法部的办公室二楼?”
“去过。”
“什么时间点去的?”
“卑职是三点四十左右去的,卑职当时去找司法部部长梁景庵商谈一点公事,便到那栋楼上走了一趟,从梁部长那里出来大概是四点有余。您可以与梁部长核实情况。”李士邨尽全力回忆昨日的情景,恭敬回复。
“除了去梁部长办公室外,你还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了,从梁部长办公室出来,卑职便下楼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李士邨被问的一头雾水,还是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昨日下午是否见过司法部的参事专员莫共?”
“莫小姐?”李士邨回忆了一下,非常肯定的说道,“昨日……见过。昨日卑职从梁部长办公室出来,在走廊的另一头看到了莫小姐。”
“然后呢?”
“然后?卑职有要事在身,便直接下了楼,离开了司法部办公室的那栋楼。”
荒木歌川沉默片刻,全程审讯的过程,荒木歌川都在认真观察李士邨的神色,并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且他所述与莫共所述均一致,两人都未说谎。
过了一会儿,荒木歌川说道:“莫共昨日晚上中毒了,你可知晓此事?”
李士邨凝视荒木歌川的双眼,想从这目光中寻求依赖和安稳,李士邨楞了一会儿神,忽而明白荒木歌川半夜来监狱“看望”自己的原因,荒木歌川怀疑是自己给莫共下毒,所以半夜从家里将自己抓起来……果真是荒木歌川将自己投送到监狱来的,李士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想凭借着平步青云的人,今日竟然将他投在这样一座死牢。
李士邨急切的大喊道:“荒木阁下!大佐阁下,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莫小姐为何会中毒,但是此事与我无关,我没有给莫小姐下毒!我没有下毒!”
还未等荒木歌川开口,李士邨继续喊:“大佐阁下,您要相信我啊,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加害莫小姐啊!而且您想想,莫小姐娇俏可爱,平日里,我就十分喜欢莫小姐,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我怎么会去加害莫小姐……大佐阁下,您要相信我啊!”
李士邨几乎是哭着声:“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动莫小姐啊,您也是知道的,两年前您来南京专门寻找莫小姐,我便知晓她对您的重要性,我怎敢做出这样的事……这绝不可能!”
这时,两名日本士兵走过来,按住李士邨,李士邨一下子像失了气的气球,塌软下去,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平日里,毒打折磨那些抓回来的“抗日分子”,李士邨只感觉有无限快感,敲诈勒索普通百姓也让自己心潮澎湃,既能得到钱又能树立自己的威严……没想到,竟是这般恐惧……
站在一边的牧野和宏十分不屑,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今日还未用刑,便吓成这个样子。
“谁?”特高课课长办公室中,伊藤松阴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
“李士邨。”梅津誓秀刚得到消息便立刻向伊藤松阴汇报。
“李士邨?特务委员会主任李士邨?”第二日清晨,伊藤松阴刚到办公室,正坐在椅子上沉思,忽然被这消息惊破脑袋。
“是。”
伊藤松阴缓缓坐下,大脑飞速运转:“他是‘狼毒’吗?”
“荒木大佐只审讯李士邨下毒事件,并未询问‘狼毒’的事情。”梅津誓秀眼睛里露出沉着肃穆的光。
“荒木大佐?”
梅津誓秀:“是的,是荒木大佐直接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