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得喻清庇护,才能在当今乱世安然的生存下来,一直都是他保护我,我也想学着他的样子,为这个国家,做一点事。”
莫共站在病房门口,静听他们的对话。一会儿,朱蓓走过来,看到莫共鬼鬼祟祟的模样,知道她又在偷听,露出笑容。
莫共看见朱蓓,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从王耀宗病房里出来,莫鹤秋问道:“为什么我听到王将军他叫你‘束儿’?”
“‘白束’是以前的名字。”白穆清温和答道。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都过去了。”
“是二十三年前,我们要成亲之前你问我名字,我当即想到这个名字——穆清。鹤秋,穆清,这就是起新名的原因。‘束’已过去,但我永世不忘。我姓白,名穆清,字束。”
医院走廊里,莫鹤秋也握住白穆清的手,放入自己怀中。
莫鹤秋笑着对白穆清说:“说来也巧,如果不是王耀宗,我大概也遇不到你。”
白穆清轻柔笑着,转回身,面向莫鹤秋:“那现在,你该去当面感谢他这位大媒人咯?”
父亲也打趣道:“夫人言之有理。”
“你看,共儿和你多像,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生的女儿,当然像我。”
往事如暮色黄昏,古老而静谧,悄悄逝去好些年。
民国四年(1915年),人间争芳斗艳的九月。那一年,莫鹤秋二十五岁。东渡日本刚刚学成归来,自己的人生事业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正是春风得意人生腾跃之际,这一天,莫鹤秋坐在莫氏典当行里屋看报纸。
“你好,我要当掉这块手表。”一名着白色衣裳衣袂飘飘的女子站在窗口,柔声问道。
好细腻的粤语腔,柔软甜糯,洋洋盈耳,莫鹤秋当即放下手中的报纸,不由得被这声音吸引过去,透过窗户缝隙,看到这名女子面容。
她,面相清冷却不失妩媚,那么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里带着粤地的湿润,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种芬芳,如果花开百朵,她一定是其中最美的。
莫鹤秋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他的心第一次这样有力的跳动着。
管家明少福进入里屋,再出去之时把三百大洋递出去,那名女子接过钱一脸春风,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明少福回过身来,笑盈盈问道:“刚才那位女子的手表确是行货,但并不值三百大洋,少爷让我多付给这名女子一百大洋,莫非这之中是有什么曲折?”
莫鹤秋知晓少福是故意打趣他,并不理会,依然望着那名女子的背影,虽然她早已消失在街口。莫鹤秋拍了拍少福的肩膀,脸色十分红润:“派人调查一下这名女子来自何方。这女子服饰华贵,所当手表也不是俗物,定是富家小姐出身,而且是从南边过来的,南京街面上从未出现过粤语口音的女子。”
“是,少福明白。”明少福似是比莫鹤秋更加愉悦。
没过几天,明少福带回来消息,这名女子确是外来人员,南华客栈称,是十天前,这一行人下榻他们客栈,好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寻找什么人……是情人吗?莫鹤秋忽而预感到那名女子来这里也许是为情而来,却还是忍不住走到南华客栈前,不敢冒昧走进去,又不想离开,有时在南华客栈旁边的茶馆喝茶,有时干脆走在大街上,不停地走啊走,绕啊绕,来来回回还是在这个方圆内兜圈子。
然而,莫鹤秋却一直都没有见到那名女子。
每天将莫家商号里的事宜早早处理交代,莫鹤秋便离开,老爷每次问起少爷去哪了,明少福都得找个理由来给他兜着。明少福在心里暗暗琢磨,总喜欢坐在家里潜行看书读报的人,怎么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一日,莫鹤秋似是约好如以往相同的时间来到南华客栈,还未上前,远远便看到客栈前围着一些人,莫鹤秋迅速挤进去,几名保镖模样的人,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缓缓**,嘴角身上都见了血,看来被打的不轻。几名穿着黑袍大褂的男人站在那里,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恣意笑着,头上均留着一撮杯盖一样的头发,冲天扎着一个小辫,日本武士?莫鹤秋心中一紧,再望去,一名女子远远站在一边,那几名日本武士眼看着就要将她围住,她肩胛瑟瑟发抖,竟然是她,看到她委屈难过又不敢放声哭的嘤嘤啜泣,莫鹤秋明白了一切,他心底的怒火瞬时升腾起来,天杀的日本人!
莫鹤秋腾地而起,一脚踢在一名日本武士脸上,被踢的那名日本武士狼狈地摔倒在地,莫鹤秋则端端正正站立,另外几名武士见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毫不客气围上来,然而人数增多,在莫鹤秋这里不过是要多出些力气罢了,东渡日本前,莫老爷担心他在外面会吃亏,专门拜名师学了一身功夫。
莫鹤秋拳脚挥舞,迅速闪躲出击,出击闪躲,出手力度强劲狠毒,像是在捏碎一块即将爆裂的玻璃,几乎招招致命,日本武士被打的云里雾里,眼看着拳头挥过来,就是接不住。没一会儿,那几名日本武士便被打倒在地,比之前家丁们的“鼻青脸肿”严重数倍,躺在地上完全动弹不了。
莫鹤秋立刻走到她面前,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只见眼前这人,面若冠玉,目若朗星,高魁傲岸,一身肝胆,凌云壮志敛聚眉峰,皎如玉树临风,勃如青山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