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中石并不打算放过张甫程:“你必须要坦白,你和她的关系。”
张甫程站定,良久,才吐出几个字:“我与她,曾经是恋人。”
耿中石:“那现在呢?”
“两年前离开上海之后,便再未见过她,也没有任何音讯。那天,是我两年来,第一次见她。”
耿中石郑重说道:“我问的是,现在你对她的感情?”
张甫程斩钉截铁:“荡然无存!”
“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当然没有,现在的她,变成了当年杀我全家的刽子手!是汉奸贼子!”
“好。明晓是非厉害就好。”耿中石严肃说道:“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什么?”
“利用你和她旧情人的关系,去找她,假装你忘不了她,与她旧情复燃。然后让她帮你在新政府特务委员会里谋求一个职位,哪怕是虚职也好。你要在里面接应莫共。”
张甫程看着自己的老师,很多不该有的疑问忽然从心底升起,一步一步,莫共突然被一名鬼子囚禁,然后又非常离奇的进入伪政府工作,现在又是自己……那一日莫共从挹江门出逃,除了老师没有任何人知道,却被日本人抓住……
耿中石说道:“想什么呢?”
张甫程强烈的驳斥:“我在想,我恕难从命!”张甫程第一次反驳了老师的命令。
耿中石也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便语气缓和一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张甫程盯着耿中石,沉郁肃然的面孔,突然大声说道:“让我和她那样肮脏的人在一起,不如一枪毙了我。您知道吗?那一日,她离开鑫得利钟表行之后,一想到她的样子,我就想吐!”
耿中石:“好,我不为难你,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在想着暗自营救莫共?莫共好不容易能托着荒木歌川和她父亲的关系进入伪政府要职部门司法部工作,她绝不可以轻易逃跑,你也绝不可以执行营救计划!”
张甫程脸色更加阴郁:“你将莫共安置在一名鬼子身边,可否考虑过她的感受?”
“特工不允许有感受!”耿中石罕见的愤怒:“落后就要挨打,我们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民族,风雨飘摇,没有资格有考虑个人感受的余地!知道吗?”耿中石又补充:“刺杀任务,能执行的人大有人在。但是要获取一份情报,却比登天都难。”
张甫程不卑不亢:“老师,那您有没有想过,让莫共以色事人得到情报,这样做,十分龌龊。”
耿中石骂道:“你倒是委屈了,为此牺牲的大有人在!”耿中石脑海里闪过百乐汇歌舞厅那名女子的面孔,心中有些难过。
张甫程突然冷笑:“老师的棋真是高明啊,先安排莫共进伪政府,又安排我,这样得到情报多容易啊,您便有机会能向总部邀功。”
“你说什么?”耿中石被气得牙龈发抖。
“难道不是吗?当日,莫共从挹江门出城,除了你,没有别人知道,为何她会莫名其妙被抓?”
“你怀疑是我出卖了莫共?”耿中石一巴掌扇在张甫程脸上,张甫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死死地盯住自己的老师。
“我告诉你,不得营救莫共是‘玄武’先生的命令,你如若再违抗,你就给我滚出军统,也不再是我的学生!”
张甫程欲言又止,带着犹疑复杂的神色走出密室,耿中石丢出一句:“你们是特工,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你不能胜任南京潜伏的工作,就滚回重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