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荒木歌川府邸,荒木歌川将莫共扶到客厅沙发上,夏目初音见到莫共这副模样,瑟瑟缩缩站在一边,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就是不敢靠近莫共。
荒木歌川好想走上前,触摸她脸上那晶莹的液体,内心彷徨挣扎,当着很多人的面,却不好再迈出一步。
牧野和宏见大佐阁下焦灼的面色,便徐徐问出:“我知道这样会使莫小姐为难,但是莫小姐,可否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仔细回叙一遍?”
“不必,先扶莫小姐回去休息。”荒木歌川看向夏目初音,夏目初音正要去扶莫共,莫共开口了:“谢谢大佐阁下的关心,我没什么大碍,还是将今日的事情告诉您吧。”
莫共坐了一会儿,定了定神,按照张甫程离开之前自己预谋的,有条不紊,慢慢道来:“下班之后,我想到琦月光咖啡厅喝咖啡,乘了一辆黄包车,到了那里,我给那名黄包车师傅付完钱之后便进去了。”
牧野和宏:“大佐阁下专门派出保护你的士兵来报说,莫小姐坐在了靠里边墙的位置。”说这句话的时候,牧野和宏看了荒木歌川一眼。
莫共心中冷笑,还保护我,明明就是跟踪监视!莫共继续装可怜:“在外用餐或者喝咖啡我都喜欢靠里边墙的位置,我不希望外面的人透过玻璃看到自己。结果,我要的咖啡还没上来,那名黄包车师傅突然进来,走到我跟前,我以为他是要找什么人,但当时二楼咖啡厅里除了我之外空无一人,他看了我几眼,突然强行将我拖下楼。”
荒木歌川:“那你当时为何不喊出声?”
莫共柔声道:“我不敢,他一进来便掏出一把枪指着我,说我要是敢喊出声的话,便杀了我。我害怕……”
荒木歌川对自己有些不解,都到了这一步,竟然还会怀疑她,对莫共的怜爱之情又一次战胜了荒木歌川的理性思维。“然后呢?”荒木歌川冒出沉重的一句。
莫共继续:“歹徒将我拖下去之后,带着我从咖啡厅后门逃脱,然后上了一辆汽车。上车之后,那名歹徒不停的咒骂我,说我卖国求荣,在新政府任职,为…….为日本人做事,可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想在乱世中活着……战争,实在是太可怕了……那人还说要杀了我……幸亏,大佐阁下及时赶到……”
莫共梨花带雨,喃喃懦懦:“之前故意隐瞒身份,屡次出逃,实在是因为太过害怕了……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十二月份,我的妹妹被……被日本士兵残忍杀害。”莫共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改口,“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莫共想,这样一来既可以瞒过这一次的事情,将上次隐瞒身份的事情再重述一遍,还可在这名鬼子军官眼里,加深自己的虔诚之态,让自己不被怀疑。
荒木歌川低沉说道:“你说的没有错,确实是日本士兵犯下的错。”
说被日本士兵残忍杀害,以后迅速道歉,都是莫共故意为之,莫共在心中痛骂道“那样的滔天罪行只是犯下的错吗?”
荒木歌川的心已经被彻底酥化,他仿似看见一只羸弱的蝴蝶在花朵上颤抖,他好想把她呵护在手心中。
荒木歌川亲自蹲下将莫共扶起,莫共瘦削的脸颊像琼玉。莫共故意装作害怕,向后一躲,摆脱了荒木歌川,嘴里说着“对不起,真的抱歉……”
荒木歌川害怕吓到她,不再去扶她,命令夏目初音将莫共扶回房间。
被关在这里三个月,莫共已经摸出这名鬼子军官的脉络,他好像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博得同情一定不会被怀疑。
将莫共送回房间,荒木歌川坐回书房,拿出那七张画像,默默看着,她果真亲历了“南京大屠杀”,南京大屠杀,奸,淫,掳,掠,烧,杀,抢,劫……她该有多害怕,有多痛……
夜色深沉,荒木歌川内心一阵一阵抽搐。
心中暗暗发誓,往后余生,绝不可再让她受丝毫的伤害。
张甫程回到鸿纪车行,车行空无一人,耿中石等在门口。
“去救莫共了?”
张甫程不语。
耿中石:“日本人出动宪兵队封锁城门,全城搜捕,说是为了找一名年轻女子。”
张甫程沉着一张脸,似是完全听不见老师的话,向二楼走去,耿中石拉住张甫程手臂,将他推入密室。耿中石:“那日,褚铭燃带人抄杀‘鑫得利钟表行’一家,我便见你神色不对,褚铭燃也来自上海,且她曾经是复旦大学的学生,你和她年纪相近,你可否坦白告诉我,你和她是否相识?”
张甫程以为老师要痛批自己私自行动,引起日本人的搜捕。张甫程素然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