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回车将文字发出去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极其轻微难以查知的东西悄悄从手底溜了出去。

而同时，就像莫小小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登陆账号的操作一样，温芷歆明明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操作——光是在键盘上手脚并用、反复横跳打字已经够累的，她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操纵鼠标。

但抬眼看去，聊天窗口里，那个账号昵称的位置像是微微闪了一下，属于莫小小的“莫”字隐去，取而代之一个新的字，整句话也跟着发生了变化——[温：你好，我们可以聊聊吗？]

果然，这个由妖怪运行着的网站的确是有特殊的地方。

短暂的等待后，对面的回复跳了出来，没有换人，依旧是那个“猫の奴仆”：“聊什么？”

[温：无损的通关方法？]

[猫の奴仆：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就问到了呢，还是你更想认真看他们打架？]

打出一长段话，温芷歆累得一下在键盘前坐了下来，到这个时候，她突然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擅长的嘴炮大法有一个非常难以克服的缺点。

太长了。

对面显然就没有这个困扰，一直都是秒答：“为什么不？还挺有意思的。”

[温：我还以为像奚天这样因为自己没玩够就刻意戏耍对手的场面会很无聊呢。]

[温：话说，我们能语音吗？]

[温：虽然我体育成绩挺好的，但这么打字还是稍微有点累。]

[温：不会吧，这么高大上的妖怪网站不会没有语音功能吧？]

[猫の奴仆：……]

[猫の奴仆：还能连发，我看你好像也没有多累的样子。]

话虽这么说，但从之前温芷歆各种奇怪的意见都能被采纳就能看出，李猫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

于是在一阵炫目的白光之后，整个屏幕的画面发生了变化，颜色辣眼的网站页面消失，取而代之出现了像是视频一样的画面。

普通的白墙，墙角放着高高的猫爬架，宽广桌面零散堆放着书本、纸张、可爱的摆件、发夹发圈、吃了一半的零食包装和喝光了没洗的咖啡杯等大堆杂物，桌前是颇专业的电竞椅，椅子上，面无表情蜷缩着的少女正抬头看来。

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年纪，五官清秀，算得上是好看，却顶着一头鲜亮的粉红色齐耳短发，整个人都透出不健康的白，眼底挂着深深的乌青色，活像是熬夜加班一周后又通宵打了三天的游戏。

“咳，我或许该说……你好？如你所想，我是李猫。”清淡的声音并不是从音响或者耳机里发出，而是就这么从对面传来，仿佛她们之前隔着的并不是一个幻境，而只是面前这道薄薄的玻璃。

想着，温芷歆带起柔和的笑容：“果然是你。”

除去年龄增长带来的一些变化，坐在面前的这个少女正是曾在莫小小最初那段记忆中出现的瘦高女孩，这么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眼里带着如出一辙的冷漠。

听她这么说，李猫微蹙了一下眉，有些烦躁的样子：“那不是我。”

温芷歆仍然笑着：“但至少在莫小小的认知里，那的确就是你，否则她也不会因此入魔了，不是吗？”

李猫绷着嘴角，突然抬手推了一下桌沿，把腿放下，让自己坐直，窗口中露出她穿着的宽大T恤：“你好像还挺清楚的？”

温芷歆却是很随意地盘腿坐下，耸了耸肩：“嘛，都只是瞎猜，对不对的，还得问你这样的亲历者。所以，对吗？”

李猫脸上的烦躁早已消逝，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温芷歆，坐直之后，她的目光由上往下，冷漠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看了一会儿，她纤白的细瘦手指在桌面一敲，声音淡淡地开口：“我不知道。”

“我跟她只是小学和初中的同学，虽然这么说，但因为我转学了，我们真正的同学时光只有两三年，期间关系也没多好，她朋友多，而我很孤僻。”

“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魔会是我的样子？”

温芷歆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心魔，难怪出现之后，莫小小身上就紧跟着出现了异样，连我都会受到影响变得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