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晴道:“你都不在意了,我反悔又怎么。”
李游收回视线,随手取过酒杯。
杨念晴强行夺下酒杯,盯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李游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杨念晴道:“为什么?”
李游反问:“你希望我答应?”
杨念晴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你敢答应,以后别想再喝酒,我不止让你手废!”
李游握拳至唇边,轻咳。
杨念晴越想越恼,搁下酒杯就走。
双目变得明亮,仿佛浸满了温柔的星光。李游扣住她的手,站起身:“我当然不会答应,但我不想你伤心。”
“你根本就不在意。”
“谁说的,我在意得很,”李游拉着她的手带到胸前,低头看着她,认真地道,“我不是担心你们,我是看你走了,没忍住才追出来。你答应过只喜欢李哥哥,杨姑娘,做人要言而有信。我不想你跟别人走,不想让你反悔,更不想你喜欢别人,我现在不止手疼,还喝了一肚子的醋,很生气,很不开心。”
杨念晴掰他的手:“我反悔了,你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我没记错的话,你还要给我洗衣服?”
“也反悔了!”
李游皱眉:“手疼。”
“骗我,”杨念晴揭穿他,“你受伤的明明是右手。”
李游晃动两人的手:“可它喜欢拉着杨姑娘的手,杨姑娘生气要走,它就心疼了。”
杨念晴再三忍着,还是情不自禁弯了唇,瞪着他:“李游,你根本不是个好人。”
李游“嗯”了声:“我坏。”
“你就是坏,”杨念晴微微别过身子,低声道,“你怎么能看着我跟别人走,还要我只能喜欢你呢?”
“南宫兄的心意……”李游抱住她,“我以为你真想跟他走,可我又不想看你喜欢别人,姑娘,我是李游,不是第一善人。”
“你就误会南宫大哥,之前怎么不误会我和唐公子?”
“有我在,无知少女不会喜欢中二少年。”
“你觉得我会喜欢南宫大哥?”杨念晴仰头看他,不解,“明明你那么讨姑娘喜欢。”
李游苦笑道:“中央空调?”
杨念晴咬唇笑,半晌道:“其实我也不够相信你。”她伏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活人总是比不过死人,我怕你为江姑娘内疚一辈子,我……可我没说要分开了。”
李游轻轻拍她的背:“人的心里会装很多人,他们都在不同的位置,我也许会为很多人开心、内疚,但有一个位置放的只有杨姑娘。”他轻叹:“所以,你能跟谁比呢?”
“你再说一次。”杨念晴蹭蹭他。
李游沉默了下:“这种话,非要说第二遍么?”
杨念晴再蹭他:“我就喜欢听。”
李游立即拉开她:“在下是男人,说一次就够了。”
杨念晴嘟起嘴,倒也没有强迫他,又捧起他的右手:“你的手……”
“再为它哭,李哥哥会吃醋的,”李游叹了口气,用左手牵起她,“想必南宫兄快醒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杨念晴不动,半晌道:“你真的回家了吗?”
李游道:“当然。”
杨念晴望着他:“南宫大哥是我在这边唯一的亲人了。”
李游没有再说什么,拉着她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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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南宫雪的房间,邱白露还在,南宫雪果然已经醒来,他正倚着靠枕半躺在床上,鬓边黑发映衬下,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杨念晴忙上前问:“你感觉怎么样?”
南宫雪看着她,微微一笑:“回来了。”
终究还是回来了。
李游坐到床前凳子上:“你没事吧?我当时都被你吓到了。”
“没事,多谢,”南宫雪摇头,看杨念晴,“幸亏你赶来救了小晴。”
杨念晴迟疑着问他:“你知道要杀我们的是谁吗?我们都没离开过马车,你为什么会中毒?”
南宫雪道:“或许凶手不希望我走。”
“我看不是,”李游道,“凶手先前并没有要南宫兄性命的意思,如今怎会突然对你下手?”
南宫雪莞尔:“他是在警告我吧。”
“我倒觉得,凶手执着复仇又是何苦,”李游沉声道,“陶门之案永无证据,朝廷不可能为他们平反,他这样反而暴露了自己,若知晓有漏网之鱼,朝廷岂会放过他?”
邱白露冷笑:“陶门的人就该死了?”
李游道:“曹通判固然可恶,唐惊风与柳如也有罪在先,他却不该害司徒老爷子那些人,他们又何其无辜?就算报了仇,他自己也成了残害无辜的凶手,与朝廷又有何异?”
南宫雪点头:“李兄所言有理。”
邱白露道:“你是要他无视血海深仇,苟且偷生?”
李游道:“当然不,但只要人还在,陶门的传承就不会断绝,死去的陶家门人必定不希望为报仇而搭上最后的陶门弟子的性命,尤其是九泉之下的陶门主。”
邱白露嘲讽:“一百多条人命,你说得轻巧。善不得善终,恶无恶报,这便是你们维护的公道?”
南宫雪微微笑着,看两人争论,并不多言。
杨念晴心慌得厉害。大概是话题过于沉重,房间空气似乎也凝滞了,让人喘不过气。杨念晴越发难以忍受,站起身:“我去给你们做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