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手太快,姜沅也只得拔剑迎上。
那少女微微一笑,叫声“来得好!”脚下略略一勾,收剑回撤,避开近到面前的一击,继而由下及上挑去,倒是不走寻常路,专刺人胸口几道大穴。
长剑呼啸间带有风雪凛然之意,王侍郎只觉周身一冷,这才惊回神来,连忙大声叫道:“姑娘误……”一句话未完,冷得打个阿嚏。
少女闻声竟还回头看他一眼,笑容灿然,“阁下放心,有秦某在此,这帮匪徒猖狂不得!”
她生得煞是好看,艳灼灼若桃李之华,带笑时眼角微微上挑,竟有说不尽的妩媚之意。
王侍郎不由看得一愣,继而便见两人已斗在一处,一来一往,双剑相击,再没人去听他说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欲哭无泪。
放心?他是放的哪门子心啊?流年不利,时运多舛,难,他怎地这般难?
转眼却见姜涉似是兴致勃勃在看二人交手,一时更是气急攻心,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幸而被周边瞧热闹之人顺手扶住,才免于跌倒,只他连个谢字都一时道不出口,满心里全是这皇家人皇家事,真真是由上到下都不叫人省心。
姜涉其实并无他所想那般乐见其成,这少女也不知是打哪里杀出的人物,年纪轻轻,便有着一身非凡造诣,身法招式奇诡无比,总在匪夷所思之处屡出奇招,叫人无法捉摸,防不胜防。
而姜沅在塞外时多习杀伐之术,向来务求一击必中,招式老辣,直来直往,只今日却几乎沾不上那少女的影子,反而被她逼得屡屡退避,颇显狼狈。若是换了姜延在此,想来必是心浮气躁,恐怕早已失手,所幸姜沅一向稳妥,虽暂处下风,也未露怯,仍是沉稳接招。
那少女虽然招式精妙,但惜乎临敌经验未足,内力稍有不逮,虽则占据上风,但如不能速战速决,时候一长,姜沅倒未必便会输了去。
只这本就是人来人往之地,江湖人且不论,行人但瞧这两人一来一往,一个秀丽多姿,身影如穿花蝴蝶,衣袂纷扬,一个英气勃勃,凝神慎守,招招守住要害,实在是不分伯仲,不觉纷纷叫起好来。
此时烨姑出得客栈,一见这等情景,两道长眉不觉蹙起,“这是做甚?”
姜涉琢磨着二人一时半刻难以了结,便迎上前去,待与烨姑商量着先奉姜杜氏入客栈,却不知那少女又生出怎样误会,蓦地连出三剑逼退姜沅,三两步抢到跟前,一剑逼来,便似寒霜骤降冰封千里,激得姜涉浑身一冷,蓦地起了几分争胜之心,当下也顾不及多与烨姑解释,左撤一步,同时出剑。
那一柄剑雍容清冽,灿如星辰闪耀,格过去的时候姜涉却有一瞬迟疑,因着这柄剑本是无坚不摧,就这般断了少女那剑,倒有几分可惜。
只是情势却也容不得人多作迟疑,两把剑顺势相击一撞,铿然一响,双双震颤,啸吟不止。两人随即各退一步站定,眼中都掠过一丝讶然。
凝着那若秋水寒霜的削薄剑锋,姜涉不由轻声赞道:“好剑。”
少女微微一笑,笑容里显见骄傲,“不遑多让。”剑尖再度扬起,“余堂主,请教了。”
余堂主?姜涉虽知她有误会,却不晓得她究竟误会多深,不禁微微一怔,只还不及多问,王侍郎已早觑着机会插到两人中间来,连声向那少女道:“姑娘莫动手,误会,都是误会!”
少女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误会?”
“是啊,是误会。”王侍郎堆着一脸笑,赶紧把事情解释一遍。
那少女始才恍然大悟,似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仿佛怪他为何不早些解释,随之瞧了姜涉一眼,却又笑了一下,正要再说什么,却又不知为何忽地脸色一变,口中喝声:“别想跑!”人随声动,瞬息之间便蹿了出去。
王侍郎腹诽尚是未完,便见她人已只剩一抹背影,不禁瞠目结舌,但也只好打叠起精神,劝说着众人散去。
烨姑神情却是分毫未动,仿佛方才无事发生,“我问过了,客栈有房。”
王侍郎早已是满头冷汗,但只干笑一声,哪里还敢多言,认命地进去打点完了,才回转来恭迎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