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军在三道柳沟战斗过的南山坡滩第一炮打起的尘烟还不曾散尽,另一团尘烟又喷起来,随后是一声一声的轰隆。弹片和冰冻的土块,雨点似的飞迸着。
师长身旁的一个青年战士被弹片打中,血像喷泉一样从胸口突突涌出来。他用两只胳膊支撑着站起来,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栽倒了。小战士奋力挣扎着仰起头来,寻找他的武器。他无力挪动身躯,只能向心爱的步枪送去一瞥。他的眼睛闭上了,永远地闭上了。湛蓝的天穹上,几朵白云一动不动,把阴影定定地罩在小战士的遗体上。
马家军以密集队形冲到红军阵地前。熊师长从警卫员手中接过雁翎刀,第一个跳出堑壕:“同志们,杀——”伏在阵地内怒视敌人的红军战士,从尘土中爬起来,紧跟师长,跳出工事。刀光闪烁,杀声盈野。每一个倒下去的红军战士周围,都躺着几具甚至十几具敌人的尸体。
傍晚,敌人被反击受挫以后,沿着干涸的河沟,借着堤坝的隐蔽,向红军展开猛烈攻击。红二六八团守卫的两座土围子,首当其冲,遭敌急攻。红军首长的血总是和战士流在一起的。程世才军长和熊厚发师长在弥漫的硝烟和飞舞的弹片中来到二六八团。
“首长,到后面去吧,这里太危险!”
“不危险,我们也就不来了!”
太阳下山了,围子笼罩在一片刺鼻的硝烟中,狰狞的弹片啸叫着,每一块都染上红军战士的血。围墙被炮弹、子弹打得像锯齿似的,西面被炮弹轰开一个缺口。沿着河沟攻上来的敌人,已占领了村边一座独立房屋。
程军长和熊师长登上围墙,刚从缺口上观察了一下敌情,耳边便咝咝地飞过几粒子弹,墙头被打起一溜尘土。熊师长摇晃了一下,一股鲜血蹿得老远,直溅到程军长的身上。熊师长的左臂负伤,鲜血染红了衣袖。
程军长急忙扶着他说:“快下去包扎,我来指挥!”
“不要紧,打断了手,有嘴和腿照样能指挥作战。”熊师长按着伤口,紧紧地咬着牙,望着敌人。
熊师长的胳膊虽然被打断了,但他没有躺下。夜晚,他一只手吊在脖子上,一只手提着马刀,在村子里转来转去,到最危险的地方鼓励指战员坚守阵地。
虽然红军打退了敌人无数次冲击,守住了围子,但是情况却更加险恶了。
西路军在三道柳沟李家庄的射击孔3月10日,徐、陈报告**军委“坚决死战,三百米内亦用电台联系”:
昨晚敌以几个团兵力,抢占我南、西柳(流)沟野外中间地带,我集兵出攻,激战一夜未得出,因火力太弱,伤亡大,出击不易,敌占野外沙滩,层层筑工事,已将红三十军、红九军联系截断,现已无粮,仍战中。附近地区均无粮缺水,转移不易,只有坚决死战,三百米内亦用电台联系,请天明与我们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