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浊黄的爆烟在升腾,咝咝恐怖的啸音在回响。敌人改变战术,向红军两翼迂回,猛击一侧,曾两度冲进红军阵地。第一次,红军猛烈反击,将犯敌打出村外。第二次,敌人沿着雨水冲刷的沟渠、塄坎,直插红军腹地,总部附近的屯庄也受到攻击。
徐总指挥登上房顶亲自指挥战斗。那是一面飘扬的战旗!那是一座巍峨的山峰!**在《沉痛悼念****》一文中说:“他常以于谦的《石灰吟》自励励人:‘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红军指战员跃出断壁残垣,挥着热泪高呼:“冲啊!杀啊!报仇啊……”敌人阵脚大乱,一窝蜂地往回窜,死者、伤者一个个扑倒在地。新的一群补充上来,投入白刃战,然后又被击溃。人流如潮,一进一退,往复不已。经过反复冲杀,天快黑时终将敌人赶出村。
**满面焦黑,和程世才、熊厚发、郑维山来到八十八师前沿支撑点汪家墩。防守在这里的二六三团三营九连由营教导员周纯麟带领战士血战一天。望着满地血迹斑斑的红军战士遗体,**沉重地说:“周纯麟,集合部队吧!”从墩子里走出来的,连周纯麟只有九人,其中四名是伤员。想到昨天带来的100多个生龙活虎的战士,周纯麟鼻子一酸,泪水从扑满硝烟的脸上滚落。**握住他的手,低声而有力地说:“不要难过,你们打得好,打得好!敌人重兵围,没有围垮你们;用炮打,没有打垮你们;用火烧,没有烧垮你们。你带的这个九连真像铁钉一样,钉在自己的阵地上!”
凄厉的北风呜咽,刮起阵阵残雪。战场暂时沉寂,硝烟渐渐散尽。程世才代军长、李天焕主任踏着清冷的月光去看望伤员。伤员大多受的是刀伤和手榴弹伤,头部和上肢居多。血从缠满布条的头上、脸上渗出来,从残断的四肢上浸滴着,从血肉模糊的胸背上流淌着。他们有的卧在麦秸草上,有的几个人坐在一起背靠背,或互相把自己的脚伸在对方的屁股底下取暖。连日苦战,伤员不断增加,房屋却一天天减少。健康的人都难以在坍塌的房框子里、壕沟里熬过一个个寒冷的夜晚,伤员怎能支持呢?仅有的几西路军在倪家营卡子湾挖的战壕间房舍因为没有煤,没有柴,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程军长、李主任坐在一位负伤的连队卫生员身旁,他日间战斗中抢救伤员,胸部和腹部被打了好几个洞,血都快流干了。一盏嫣红的小油灯顽强地闪烁着,照着他那黄表纸似的脸色。卫生员看见他们,眼睛忽然明亮起来,挣扎了一下,喘息着说:“首长啊,我已经不行了,为革命,死算不了什么,可是你们快……想法……弄点布条给同志们绑绑伤口!”哪里去弄布条呢?红军没有根据地,得不到任何补充。
程世才和李天焕踏上归途,默默地一语不发,任寒风刺割着麻木的脸。眼前,不光伤员无医药,部队也无粮吃了,无水喝了。战士们下到四五丈深的井里,用铁勺一下一下地淘井底沙坑的泥汤,半天搞不上一桶水。大家盼望下雪,有一天真的飘落了一点雪花,可大风吹来了,混合着泥沙全刮跑了。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红二六五团正紧张地准备着一次夜袭。二十几名战士穿着黑色衣裳和软底鞋,浑身束扎得干净利落,手里提着马枪或花口冲锋枪。团长邹丰明低声命令:“跳一跳,我看看!”战士们尽量在地上跳,没有一点声响。政委黄英祥低声向战士们说:“马匪有20大车军火放在雷家屯庄,有一个排守卫,今夜给它连人带军火全部搞掉!”
红二六五团的光荣称号是“夜老虎”,他们专门进行过夜战训练。夜行军,能用人梯和绳索翻越悬崖峭壁;夜射击,百米能打灭点燃的香头;夜间联络有“竹筒讯号”,用一节一头切开的竹筒,中间插根粗香,燃着香头,进行联络。战士们还用竹子做成联络哨,声音尖细刺耳,即便在杀声四起、枪炮齐鸣的时候,也能听得出。“夜老虎”夜间出动,常常是收获大伤亡小。
这只小小的“夜老虎”队消失在黑暗中,像一把锋利匕首,直插雷家屯庄。
尖厉的爆炸声划破了夜的死寂,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在清脆的哨音中,“夜老虎”队飞入一片小树林,清查人数一个不少,这才取道戈壁滩,向下营子飞奔。
第二天下午,雷家屯庄仍旋着庞大的烟柱,还有断续的爆炸声传来。
在倪家营子,西路军第二次组建了骑兵师。这次组建以原来骑兵师幸存下来的干部、战士、马匹为基础,再编入机关精简的马匹和人员组建而成,归红九军建制。师长杜义德(原四局局长)、政委刘庆南(原骑兵师作战科长)。
骑兵师奉命东插,牵制敌人。
夜幕降临之时,骑兵师隐蔽突出营区,插入敌后,赴永昌东南方向牵制敌人。夜晚,沿着祁连山行进;白天,进山沟隐蔽休息。经两夜急行军,到达永昌东南大水河地区,不料被敌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