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八月,珍珠出嫁前最后一次到府里。
“五儿,我十二就要出嫁了。听额娘说,嫁人了就不好再出门。我给你带了礼物呀,挑了绣得最好的一条帕子,我学了好久呢,指头都被戳破了好多次!给!”
一团帕子被塞进了手里,五儿把它摊开在桌面上,用手指慢慢抚过上面的绣纹。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珍珠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在这条帕子上,她一贯喜欢布库骑射,做不来针线的。
“是桃花吗?”
“嗯,听陈嬷嬷说,那一年给你折的桃花你很喜欢呢。我把它绣下来,这样就算不是在春日里你也可以触到桃花。我还特意放了桃花香包熏过呢,你闻闻,香不香?”
五儿捧起手帕,凑近鼻尖,深吸一口气。
“嗯,是有股桃花香呢。珍珠,我舍不得你,会想你的。你不要忘了我啊,等我以后大些了,阿玛许我可以出府去郊外的庄子里玩儿,那时候我就去你家找你啊。要是方便,你也来我庄子里游玩。”
“是呢,陈嬷嬷说城外的庄子离我家不远呢,以后我们可以在你庄子上见面。”
“嬷嬷……”五儿抬头往外面唤人。
奶娘进来了。
五儿伸出手,奶娘把一个小匣子放在五儿手里。
“这是我特地挑的给你添妆的,”说着五儿把手里的匣子往珍珠那边递过去,
“款式我都是亲手摸着挑出来的,颜色也叫奶娘帮着看了。看看,好不好看?喜欢吗?”
“呀!好精致的钗子和手镯!格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接着。你出嫁我去不了了,今天在这里就预祝你美满幸福了。”
“嗯,会的。别担心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好好把身体养好,锻炼千万别停了,以后得空了,我一定来看你!”
送别了珍珠,五儿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可府里却渐渐热闹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为大姐的选秀做的各种准备,复出的李姨娘挺着大肚子各种张罗。
本来是不关五儿的事,但是李姨娘把手伸进了五儿的院子——她向阿玛求了蔡嬷嬷给大姐练习舞艺。
被额娘给撅了回去。前面害五儿落水导致她现在眼睛失明、身体孱弱这事儿还没有翻篇,蔡嬷嬷可是那拉家特意给姑奶奶寻摸的,没道理一个侧室来觊觎主母娘家的财产。
闹到后面李姨娘又失了阿玛的宠信,还帮着额娘在后院又树了一次威风,顺带的还帮五儿在阿玛面前刷了一回存在感,又勾起了富察大人对自己眼盲女儿残存的一点儿父爱。
五儿竟成了此次事件的最大赢家,收获了富察府上两大巨头的一番嘘寒问暖,爱护关心。又是一批田土、庄子、铺子、银子入手。
其实要五儿说,这李姨娘实在是脑子有坑!当年的事不管真相如何,五儿作为小孩子是只能被动接受不可能反抗的了的。更何况因为当年的事五儿已经废掉了,现在还来针对她,怎么看都是不明智的。
无论如何,最后是李姨娘受罚,五儿得到安抚性质的赏赐,事情就又翻篇了。
后来不到三个月,李姨娘又借产子复宠,得了富察府上的七阿哥。这让五儿不得不感叹阿玛大人对李姨娘绝对是真爱无疑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额娘追着生下了小八弟弟。
等他们热闹玩,过完年。终于清静了。
同样,热闹都是他们的。
终于,大姐去选秀了。
很快,传来大姐被留牌子指为常在。
这下,还在奶孩子的李姨娘就彻底抖起来了。
奈何不了女主人,于是拼命找五儿的麻烦。
先是五儿院儿里的小丫头经常被借出去,等奶娘要做什么事的时候经常缺人手。然后是院儿里的物资开始缺斤少两了,份例送达的也是拖拖拉拉不及时。最后,连五儿的文学老师和古筝老师都被辞退了,独有蔡嬷嬷因为是那拉府送过来的,府里管不着。
一步一步,越来越过分。
五儿送别教导了自己三年多的两位老师,让奶娘附上了厚厚的谢师礼。她一直没有等到来自额娘或者阿玛的保护,终于看清了,也死心了。
在康熙二十五年的选秀后,在大姐成为宫里的一位常在后,九岁零五个月的富察五儿离开了富察府搬去了京郊的庄子里,这下大家都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