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厮涕泗横流几分孬,脑子转得倒是快,可就可惜在李霄不是打家劫舍的悍匪。
见李霄歪着脑袋若有所思,戴风云以为说动李霄,想要补上几句,缩在李霄视线外的手不安分的朝方才那机灵的随从指指暗门。
草市庙堂,不外乎一个寒暄,有人说,便有人想听。想听的主舍得银子,自然便多了道四通八达的门。
这道理锦衣玉食的戴风云知道,跑马江湖的李霄同样明白。
那小厮退到侍卫后头猫着身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刚摸到暗门,“锃”一声一点白光飞过。
颤巍巍一根凤尾花针直直钉在那小厮摸墙的两指正中央。
李霄懒得再同这花花肠子绕弯,掐住他下颌骨问到:“沧澜子久居山海关外,为什么突然和你们一同出现在龙泉?”
戴风云吃痛又不敢叫出声,没骗过李霄不敢卖了太岁。李霄见他不说话,踩住他抻长的那条腿上。
“沧澜子为什么和你们搅和到了一处?”
见李霄神色已显薄怒,不似作伪。戴风云生怕这疯婆娘踩断自己的腿,此刻心中打乱,一股脑将知道的所有事都交待了出来,哪里还管什么太岁阎罗。
他道:“屠五娘办砸了差事,弄丢了太岁要的小孩,惊动了官府,太岁大人用寒鸦令遣我来龙泉客栈清点完小孩数量,再装作龙泉失火杀了屠五娘。”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看,箱子里除了茶叶丝绸还有两桶火油!”
李霄心中一动,果然和褒圆圆猜想的一样。
二子是官府的眼,背地里不知还有多少方势力盯着龙泉。
戴风云这个蠢货自以为入了太岁的眼,殊不知太岁把他扯在众多耳目面前,把戴家都拉下水给阎罗宫当替死鬼。
如果戴风云说的是真的,那沧澜子又在太岁的阳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霄多番提及沧澜子,便是个傻子也听得出来李霄醉翁之意。
只听他飞快地讲自己如何求来寒鸦令、如何向他老子借来沧澜子保驾护航,一路上又是如何看沧澜子脸色云云。
戴风云上下嘴皮子翻得飞快,李霄这才听个明白。
原来沧澜子在山海关外有个收养的女儿,胎里病,全靠雪芝吊着一条命。
戴老爷用雪芝换来沧澜子两个月光景保着自己北归。本着商人一本万利的守则,沧澜子像是个宝贝疙瘩一样被两父子你啃一口我又一口。
“女……女侠?”
大堂里,褒圆圆的擂鼓战金山已经鼓响三巡,下一幕便是真正的风月佳人初相会,“月见里”小姐万不能缺席。
李霄倏地收刀,戴风云吓得抱头大叫。
李霄踹了他一脚,道:“鬼叫什么,脖子不是还在?”
戴风云哆哆嗦嗦摸了摸自己脖子,细皮嫩肉的,没有想象中汩汩冒血的样子,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地。
李霄的脸突然凑到近前,惊得戴风云摸着地砖直往后退。
李霄道:“带着你的人,双手捂住耳朵,从一数到五百。”
戴风云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着李霄不知所以然,那群因李霄逼近而四散的侍卫也禁不住嗫嚅。
李霄绕着众人踱起步来,最后斜斜靠在窗棂前,“不会数数?那不然比划几招?”
说着便作势要近前来,吓得戴风云一行人赶紧数起数来。数数声南腔北调此起彼伏,其中最响的还是那险些被李霄扎了一针的人,牟足了劲叫嚷。
李霄掏掏耳朵,皱眉道:“喊那么大做什么,改一下。”
她随手指了个人,指得那人一激灵。
“捂上眼,从你开始,自一到千,挨个数。中间谁数错便从谁重新开始数,我说停再停。”
李霄的要求古怪,骨哨又被她拿走,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不能与她过上几招,哪里敢问东问西,由那被指到的小厮带起头众人纷纷数起数来。
李霄靠着木窗,握着叉竿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窗沿。
不知数了几轮,叉竿磕窗沿的声响渐渐平息了下来,有那壮着胆子的侍卫抬头去瞧李霄,看她走没走。
刚一抬头,一节凤尾针飞着插进他的麻穴,咕咚栽倒没了两眼翻白。
看得众人心惊肉跳忙一圈又一圈数起来,叉竿一下一下敲着窗沿的声音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