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有病。
李霄在心里又骂他一句。
眼看寒渊铮鸣之声越来越激烈,李霄忽地一松手翻身跳上戏台横梁,往怀里抹了一把不知什么东西便朝沧澜子洒来。
沧澜子单脚一踱,一块木板裂开被他踢起,几乎是同时,两根银针嗖嗖扎在木板上,颤巍巍的针尾红光隐隐。
还有一根针悬在沧澜子面门前,老头空着的那只手裹住银针轻轻一捻,一道齑粉飘飘扬洒落。
李霄黑黢黢的两只眼不转瞬的盯着自己,沧澜子不用想也知道这年轻人不出意外应该在心里骂自己。
“嗳呦,谁打爷!?”
戴小爷右腿冷不丁地挨了一击,咚一声跪在地上骂骂咧咧,此时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暗中不知谁出手伤自己,但从小娇养大的性子又不容得他挨了打不作声,于是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找寻一切可能伤到自己的东西。
“噗。”打在胳膊上。
戴小爷捂着胳膊仰天大嚎。
“噗噗。”打在屁股上。
这回学乖了,缩在桌子下小声叫人保护自己,也不敢像刚才那样鬼哭狼嚎。
戴小爷被不知名的暗器打伤,刚看见李霄出手伤人下的暗器异常阴毒,想到自己挨了四下暗器,只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疼,越疼越是觉得自己中了举世难解的毒,哭出声来哀叹自己命不久矣,连连喊沧澜子救命。
沧澜子被这小子哭得心烦,一皱眉的功夫让李霄捕捉到脱身的好机会,趁他分神想开溜。
刚一落地就感到后颈一凉,连忙换方向逃。沧澜子鬼使神差一般旋到李霄正前方,李霄一肘将要打在沧澜子胸前,沧澜子提起李霄扔向梁柱。
李霄砸上梁柱两眼发晕,只觉得腰间失去知觉,喉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沧澜子眼里泛起怒意,“功夫没好好学,小小年纪倒学会用暗器伤人这样下作的手段,依老夫看还不如废了你这只蹄子。”
沧澜子捏住李霄右手,暗中使劲,照理说常人被他一捏都得像楼上那位杀猪一般叫嚷起来。
李霄从头到尾都只是伏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他,仿佛捏住的不是自己的命门。
沧澜子对李霄的好奇心又生出几分来,右手刚一搭上李霄脉搏,心中一惊。
女的。
楼上戴公子突然杀猪一般叫嚷起来。
“沧澜子,救我!救我!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爹要把我好好带回去,拿了我爹的东西就要好好办事!”
喽啰们早已撤下雁行阵保护自家小爷,但暗中飞来不知什么样的暗器就像长眼一般只打在细皮嫩肉的戴小爷身上,任凭他如何东躲西逃都避不开。
原本人声鼎沸的客栈现在只能听到他一个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李霄瘫在台上,听到一声极细的呼哧声从高出落下,那声音快而急,离弦已至,直直打向戴小爷的天灵盖。
弹指间,沧澜子不知何时放开李霄的手立在戴小爷身前,指尖夹住一颗金黄的蚕豆,热碌碌的烤蚕豆,瞧样子刚出锅没多久。
戴小爷抱住沧澜子小腿直骂谁人暗中做小人,沧澜子抬头瞧了一眼房顶。原本用黄泥瓦封住的天窗不知何时被人掀开一小块,透出一方小小的天。
脚下戴小爷涕泗横流要沧澜子给自己报仇,沧澜子挪开自己的腿没理这蠢货。
屠五娘挂着一脸讨好的笑意递过来一封信,沧澜子接过信瞧见上头一朵猩红的桃花标记,沉着脸不知想些什么。
褒圆圆忙搀起李霄把他架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扶进厢房,二子过来想搀李霄被褒圆圆一记眼风吓得灰溜溜走远。
关上厢房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回头一看,何小川不知何时进了自己厢房,端端方方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有一晃没一晃地哼着小调好不惬意。
看见李霄整个人伏在褒圆圆身上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何小川赶忙做样子要来扶李霄,“嗳呦恩公当心,可千万别伤着。”
李霄刚才在楼下生死一线,这厮在楼上哼曲吃茶。不知道刚刚那怪老头抽什么疯要跟自己过招,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放过自己。
万一刚刚自己一条命折在龙泉,她倒是要看看何小川和圆娘要怎么把这出戏演下去。
刚才横身撞在台柱子上胸口凝滞一口淤血不上不下,一看何小川对着自己笑嘻嘻。
李霄刚要开口骂一句“你妈的”,一张嘴呕出一滩鲜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