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生最痛恨的就是京城,京城不属于我,更不会去。”
山杏酸涩此前姜凌并没有体会过,但她现在知道了。
留在唇齿之间的甘甜杏香顿时苦涩起来,仅存的甘甜早已消失不见。
姜凌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只要是她想。
但她知道人心和别的不同,她不是没见过某个皇叔强取豪夺,或者哪个将军金屋锁佳人,只是结局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人心绑不来,也锁不住。
可能是她敌不过计长淮身后的秘密吧,她没有力气再去争取了,甚至没有勇气去问为什么。
因为她明知计长淮不会答。
她的手搭在云母桌面上,此刻只觉得冰凉无比,抿去唇边最后一丝杏汁。
姜凌惶惶回过神,只是喃喃道:“明白了。”
她撑着桌案起身,屋外暖阳正浓,跨步出去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姜凌侧过身,看向在屋荫中的人,缓缓说道:“我后日回城,你别后悔。”
她确定了,这是最后一次问他,不会再问了。
红木雕漆的主屋中,坐在桌前的人怔了半晌,盯着那剩下的一捧杏核,也只能将人影藏进思绪中。
他只配得到这样的结局。
*
姜凌这次没哭,也许是早有准备,回到了院内早早吩咐了芸琴收拾东西。
只是难以入睡如约而至,姜凌盯着帷幔,心中想的还是计长淮的那句——“此生最痛恨京城。”
一个不肯说来历的男子,还说着最痛恨京城,若是往常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是这一次她不想了,因为明知道他不会说。
皇姐说得对,留不住的男人别去留,终归是要走的,换一个不就好了。
只是她无法做到像皇姐那般洒脱,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却是现在这个样子。
若即若离,捉摸不透,但只要逼问,这人必定会拒绝。
罢了,何必勉强。
姜凌唤了芸琴进来,先前总是睡不着的时候都是芸琴陪着她的。
芸琴拿了团扇坐了过来,轻轻地为姜凌扇着风,瞧这个样子,这是又在计先生那里碰了壁。
她是不好说什么,但也是不能理解那计先生到底有什么执念,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回去了我要找十七八个公子,都找好看的。”姜凌侧躺着,喃喃自语。
皇兄拿给她的那些画册她要好好看看,一个月约上几个公子,挨个游湖赏灯看庙会。
京城什么都不缺,肯定不比宿州差。
“殿下若想肯定宫门口都得排队呢。”芸琴知道这是气话,但若是找十七八个也不是不行,就是劳累了点。
“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宿州了,没意思。”姜凌吸了吸鼻子,换成了平躺着。
想着外祖家里冷清,她回来还能热闹些,只是回来看看两位老人家似乎自己活得更加自在。
倒是她来想个惹祸精。
“不来了,不如明年去南方转转?”芸琴哄着说。
皇帝明年许是要去南巡,跟着去看看也都还不错。
“江南出美人,想必男子也定是不错。”芸琴捡着姜凌想听的说,“还可以看国子监南部,听着有许多监生十分杰出,对状元势在必得呢。”
“嗯。”姜凌闷闷的答了一句,只是心中所想并不是南方的四季如春。
姜凌半晌没再出声,芸琴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准备拉上帷幔退出去。
只是过了一会姜凌转过身,丝缎的软枕上湿了大片,捂着心口,喃喃说道:
“怎么会这么难受啊……”
*
转眼过了一日,姜凌没再出现在计长淮眼前,那人也很自觉地离她很远。
只要姜凌不靠近那个院子,就绝对不会碰面。
也许是计长淮拒绝的次数多了,她早已经习惯了,没那么大期待到也不算是那么难熬。
山庄的人都知道姜凌要回去了,准备了好些东西让她带着上路。
小孩子们还凑了些东西想送给姜凌,一些编织的的小玩意倒是很精巧。
扎着红绳的小姑娘,拉着姜凌手晃悠了一阵,“我家上个月母猫生崽了呢,本来还想给姐姐一只小猫的,但……”
“别说了阿柔!”她旁边的小男孩立刻拉住了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怎么了?”姜凌半蹲了下来问,看着小姑娘脸色苍白,应是想起了不大好的事情。
她确实见山野里跑着些野猫,也有人家捉了自己喂养。北方猫长着长毛,看起来格外毛茸茸,倒是有些新奇,还说想带一只回去。
没想到小孩子们就记了下来。
小姑娘喃喃的说:“但就活了一只,小猫刚睁开眼睛,娘亲见是异瞳就给……”
“就给摔死了。”
小姑娘想起来就抹了眼泪,姜凌一听有些愕然,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安慰着。
“摔就摔了,姑母说是不吉利,会招致灾祸呢!”小男孩也不安地看向一旁,大人说的话总是没错的,一只猫而已,怎能比得上凶兆?
异瞳在民间有着不少的看法,大多都是觉得不吉利,或者是凶兆之类的,大多都是这样。
一双眼睛,生得两种颜色,姜凌倒是觉得要是猫的话应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