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这都是被迫听到耳朵里的,只能怪这京里头的姑娘们太爱议论关于这两个人的事情。
她白了隋婷婷一眼,这个损友就知道在这个时候调侃她。
姜凌转脸问了芸琴,这宫宴还有多长时间再结束,她想着当了皇帝宣布结束的那一刻,她一定第一个溜出宫门。
只是天不遂人愿,此时侧殿门口响起了一个些许熟悉的声音。
“娘,陛下让我和长、计大人来给各位妹妹送点西疆果干。”
这是隋婷婷的二哥隋远的声音。
而姜凌听见耳朵里的只有三个字。
计、大、人!
姜凌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只可惜他还要顾及公主仪态,装作镇定自若,却缓缓抬起了团扇,挡住了自己的脸。
隋婷婷见了不免觉得好笑,姜凌这样藏在沙子里的鸵鸟又有什么区别?
皇帝派这两位来,这是有他的目的,若只是宴请金纣来使,不至于让命妇们带上自家未出阁的小姐们。
还有就是为这二位功臣谋寻亲事。
你瞧,这不找了个借口就过来了。
只是姜凌躲过了殿前的那一波,这一次她可躲不掉了。
“你总不能一直做缩头乌龟吧?”隋婷婷想扯下她的团扇,但是姜凌紧紧按住,一脸狰狞的不想让她拿走。
“他就回来这么几天,躲一躲就能过去了!”姜凌低声的和隋婷婷争辩着。
只要小心谨慎那么几天,她相信京城这么大绝对见不到,只要这宫宴一过了,她就称病不出府。
只是隋婷婷迟疑一下,又拉进了他悄声说:“你难道不知道计长淮这次回来就留在京城,不回去了吗?”
“什么?!”姜凌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声音大了些。
但好在各位夫人们围着隋夫人和计国公夫人说着一些西疆的奇闻异事,并没有在意到他们这一桌未出阁的姑娘们。
姜凌吓得赶紧低了头转了过去,一眼都不敢再往那边看。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隋婷婷的那句计长淮会留在京城。
仿佛这比他在宴会前知道计长会也会来惊讶万分。
但转而又变成了一丝落寞。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扇子。
他会留在京城。
如果是四年前,她听到也许会很高兴。
但四年前,她说:“你走吧!你要是走了……我、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那时她满心欢喜地和父皇求了他们两个的亲事,然后收到的消息就是计长淮要调往西疆。
这等同于拒绝。
姜凌说了一些无用的威胁,也许他根本不在乎。
“嗯。”
不出意料,计长淮也没有被威胁到。
但是她又反悔。
“你别走了,是、是因为我才走的吗?那我走好不好?”
年少的欢喜是一腔热血,是勇往直前,是可以为心爱的人做一些妥协。
她不明白,即便是不想娶她,但刚中了状元,就请命去那么远的地方。
好不容易才到的京城,就要放弃一切离开。
她替他觉得不值。
“姜凌,你不明白。”
她记得很清楚计长淮那时笑着的,他永远都是笑着的,逆着阳光看过去,美丽得易碎。
“京城对于我来说是枷锁。”
一句话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
计长淮来到京城是因为她,离开也是因为她。
她也确实不明白。
当初不愿意为她留下,如今又是为谁回到枷锁之中,又是为谁选择留下的呢?
四年后,坐在宫宴当中的姜令不免觉得有些莫名的酸楚。
她攥着手中的团扇,躲了一晚上的目光,她终于抬眼看了过去。
那人正好看了过来视线穿越人群,目光灼灼。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姜凌身上。
四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并不多,例如他那细碎的记忆一样拼凑起来,还是他那张俊美的脸。
只是他碰到姜凌的眼神,蓦地一愣,又恍然垂下了眼。
一丝哀怨,和委屈。
但只是一瞬姜凌就别开了眼神不再去看他。
一眼已经足够了,仿佛拿出了姜凌此生太多的勇气。
她一再告诫自己,计长淮这次回来与她毫无关系。
那个人都能不回头的走了四年,那么她也可以忘却前尘往事往前看。
那两个人仅是闲聊一阵之后便回去了,好在此后没有别的机会让她再见到计长淮,还不算难挨。
宫宴也进行完固定流程后结束了,姜凌如她早早的打算一样,在散席之后第一个开溜。
姜凌在宫中生活多年,这宫中的道路闭着眼睛都能摸清,她有一条经常走的出宫捷径,此时正好用的上。
行至禄桐殿时,因为殿中许久未用,宫人们只点了一半儿的宫灯。
这本该是无人的小径,她却听见了一阵交谈声。
她忙想喊着芸琴赶紧调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个转角,芸琴在前提着灯笼,便遇见了两名男子。
这次她避不开了。
烛火映出了男子的面庞,她看的真真切切。
细碎的记忆全部重叠在了一起,宫灯下的笑容是那样的真切,仿佛四年未改。
只肖一句,姜凌眼中便泛了酸。
“殿下,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