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的婚事一直是京里颇为关注的一件事,拖到了将近双十也没人敢提亲。
朝中想把她嫁出去只能走和亲这条路。
但是年年都被姜凌的花销吓回去,这也就一直没成。
皇帝和太后正互相庆贺着终于把这“祖宗”嫁出去了,颇为高兴,甚至举杯庆祝。
但没过一会儿,金纣郡王就起身打断了二人的庆贺,他冲皇帝摆摆手,看向了姜凌的眼神中有些惋惜。
“陛下此事还需再议,虽然孤十分心悦七长公主,但是……”
皇帝的脸色变了变,“郡王可是有何难处?朕许是能替你分忧。”
郡王抿嘴看向了旁边空着的座位,想起刚才还坐在这的人,不禁摇摇头。
不行,惹不起惹不起。
郡王摇摇头,这不是皇帝就能解决的事情,是他们真的怕了。
“十分抱歉陛下,许是不便明说,但事关金纣国运,还是就此作罢吧。”
两人又拉扯一番,但金纣郡王斩钉截铁,绝不同意娶姜凌。
皇帝见好不容易有个同意娶姜凌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了,不由得唉声叹气,见姜凌都有些烦躁,挥了挥手赶紧让她回去。
没了婚事,姜凌立刻是脚步轻快地跑回了侧殿、
但回去的路上,姜凌回想起郡王反悔之前说的话。
计大人?
西疆应当……没有别的计大人了吧?
但她记得,计长淮这人不是个迷信的,这么说……总不能是为了她吧?
*
“计大人,我们何时进去?”小太监捧着红木匣,在计长淮旁边陪着笑。
他们二人已经在殿门外站了快半炷香了,但是他看这计长淮还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不急。”计长淮盯着大殿门口,学校没有挪动第一吧,他听见了殿内清脆悦耳的声音,不着边际地笑了一声。
没过多一会儿一个红裙的长公主提着裙摆迈出了殿门,得意洋洋地和自己的侍女回到了侧殿。
小太监晃然大悟,原来是不想看见长公主。
计长淮拒绝长公主求亲断然离京的事情,京中无人不知,甚至都编排出了好几种话本。
如今四年没有回到京城,现在在同一个宫宴上竟然都要避开。
果真是恨毒了长公主。
那红裙身影离开许久之后,计长淮才回过神,他道:“走吧。”
*
姜凌回到侧殿,她虽想不通金纣郡王嘴里那个“七”是不是刻意与她有关,但想来应是巧合,她也没在意。
侧殿贵女们都热络的聊了起来,见她回来不免收了声。
永怡在邻桌睇了她一眼,这么多年她早就料到姜凌会在那说些什么,要是今年说那金纣郡王没被吓跑才是奇闻。
“托皇姐的福,每年东瑜的公主都要为皇姐背上个骄纵奢侈的名声。”
姜凌背对永怡坐了下来,挑了挑眉,没把她讥讽的话放在心上。
永怡前一阵子才议的亲事,为了表现她与姜凌的不同,极力表现着自己多么的端庄贤惠。
她随口说了一句,“本宫倒是无所谓,有钱花总比没钱花强。”
姜凌可从不在乎别人说她什么。
更何况他那能拿这件事挡了这些去和亲的婚事,何乐而不为?
永怡嗤笑一声,不再搭理她。
姜凌的耳边立刻恢复了安静,隔壁的贵女们也提起了新的话题,总算是放过他一劫。
隋婷婷立刻就坐过来问她:“见到了?”
姜凌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算是吧。”姜凌想起那个在殿前看见的背影,手中拿起茶碗的动作,不觉一顿。
四年了,见了个背影。
“什么叫算是啊?”隋婷婷一副没听到有趣的事的样子,有些失望。
姜凌故事她这几年听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摸清了脉络,但就差了一个结局。
既然这人都回来了,是不是这次能不一样呢?
姜凌盯着茶碗不语,脑海里还是回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个背影。
她第一次见计长淮是在宿州外祖父家的别院,也是一样的背影。
那年盛夏,她在院中榕树下乘凉,拿着一本《诗经》盖在头上就睡着了。
几近黄昏,芸琴晃了她醒来。
“姑娘,账房的计先生等着您核对账目。”
她睡眼朦胧的醒来,逆着落日看了过去,昏黄的光线在那人身上打出了一层温暖的光圈。
计长淮慢慢转过身,她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那是被眼罩遮住一只眼睛的脸,但另一只桃花眼永远露着笑意。
“在下计长淮,此后由在下为凌姑娘打理账目。”
夏日清风,不过如此,那声音似乎是山间涌出的泉水,拂过灼热的心绪。
那年姜凌甚是直白,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是一句话:“先生声音不仅悦耳……甚悦我心。”
但计长淮更甚,一本正经地说:“那姑娘可须好好看看了,在下不仅有音色……”
“还有俊美容貌。”
自夸这件事,她似乎是在计长淮那学来的。
也许那年计长淮的声音,比起今日富有少年气息,但也并无多大的改变。
如今姜凌听到那个声音想到的只有赶紧躲开,正如在殿前是她没等到计长淮的转身。
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而已。
隋婷婷见姜凌盯着那茶碗,都要把那茶叶数了一遍,便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至于吧,面儿都没见上就发愣?”
姜凌推开她的手,娇嗔一眼,“本宫那是看内侍省有没有偷工减料,这龙井茶叶都是有定数的。”
“咳,这可不是龙井,这今日的也是金纣红茶。”隋婷婷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她心不在焉的真相。
姜凌手一抖,眼睛瞪大了看,向了手中的茶碗,还真是红茶?!
“这可是我哥带回来的,哦,计大人也同路,那想必是他们两个一起带回来的。”隋婷婷故意说。
隋婷婷的二哥隋小将军隋远代替负伤的隋将军去西疆镇守边关,同西疆刺史计长淮自然是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