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来着……
梁轻鸢闭上双眼,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缓缓在脑中勾勒出此人的脸,再一点点具象化。
她穿着一身喜庆的丫鬟装,头梳双髻,嘴角带笑,正扶过一人往旁走去,而这人不是别人,是梁媛。
“……”梁轻鸢睁开眼,一把捏紧手中的画像。
大姐的陪嫁侍女。陪嫁侍女与贴身宫女不同,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又想不起。
原来,给风羿下毒的人是大姐。棉花团的事也是她么?所以母妃才说“到此为止”?
是了,一定是。母妃向来与李皎凤交好,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啪!”梁轻鸢扔下画像出门,步子迈得飞快。她想不通,大姐为何要这么做。上次,这一次,她究竟哪里对不起她。
想了又想,她真是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过大姐,硬要说的话,只有那事。
可廉冠喜欢梁绯絮是事实,她为何要置气,况且她说这事是为她好。
*
翌日。
梁轻鸢看过风羿之后即刻出宫前往将军府,有看望大姐的名头,梁钊便准了她出宫的事。
这会儿,梁媛正在自个儿的屋内绣花,神情专注,指尖灵活地穿针走线,戳,挑,拔,每一针每一线都极具情意。
廉冠的生辰快到了,她打算做个鸳鸯戏水的荷包送他做生辰礼。
兰香立于一旁伺候着,眉心微微拢着,似是不舒服。
清晨温度适宜,日光穿过落下的竹帘,被割成一条条的细线。
“哒哒哒”,忽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兰香顺着脚步声往外瞧,惊喜道:“公主,驸马回来了。”
“当真?嘶!”一听廉冠的名字,梁媛便分了心,绣花针扎入手指,细嫩的皮肤立马渗出一滴鲜血,刚好落在鸳鸯的眼睛上。
鲜红无比。
“公主的手受伤了。”兰香上前,急道。
“无碍。”梁媛只管瞧向外头。“你去拿帕子。”
“是。”兰香应声。
廉冠刚从校场回来,古铜色的面上流着豆大汗珠,衣衫也湿了大片,男子气息十足。“公主。”他语气生硬,目光也没落在梁媛面上。
“夫君。”梁媛起身,这时,兰香拿了打湿的帕子过来,她连忙接过帕子去给廉冠擦汗。“来,擦擦汗。”
谁想廉冠避开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这样,她的帕子落在了地上,位于两人之间。
廉冠僵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俯身捡起帕子,胡乱擦了两下才还给梁媛。“多谢公主。”
梁媛没接帕子,她仰头瞧他,妄图在他面上找到一点夫妻情意,然而廉冠面对她时总端着恭恭敬敬的姿态,很是疏离。
他们俩根本不像夫妻,更像君臣。
成亲一年,她还是个黄花闺女,说出去谁信,怕是没人会信。
其实她自己也不信。
“……”廉冠的手一直举着,许久,他挪动目光,对上梁媛的脸,“为何不接?”
“你今晚还睡书房?”梁媛略过廉冠的话,问了这么一句。
面对一张温婉柔情的脸,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可廉冠拒绝了,他说:“我今晚有事要回军营,你……”
“你喜欢我的五妹,是不是?”这一次,梁媛终于问出了口。
这个秘密她早就知道,没说是想让自己有个美好的幻想,可惜廉冠从未让她有过念想。
听得这直截了当的诘问,廉冠别过脸,不冷不热道:“没有的事,公主多想了。”
“我多想?那你来告诉我,我没有多想,你没有求娶过梁绯絮。”梁媛冷笑一声,伸手拉住廉冠的手。
廉冠下意识便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又生生忍住。
他的动作,神色变化,梁媛都看在眼里,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而对于一个聪慧的女子来说,许多事情是不该说出口的。
可就因为她一直没说出口,这件事便一直压在心里,压得她难受,压得她不畅快,夜不能寐,快疯了。
一年,夜夜独守空闺,足够让一个温婉的女子变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