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幔放下,把所有够隔绝在外,这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和晕迷的宋渊,桃衣才彻底地松散了自己,表情也淡下来,冷漠地盯着晕的昏昏沉沉的宋渊。
他想睡了自己,即使她迷晕了他也不能彻底解决问题,除非她杀了他。
但她不可能杀人,也不敢杀了皇帝。
金针在手,她容色如冰雪冷淡。
她原不想走到这一步,毕竟篡改人的记忆不止伤人寿数,对她自己的损耗也极大,很是损人阴德。当初杨洪才会那么快死,或多或少都受了金针影响。
她为了积德,一向与人为善,从不敢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可他们一个又一个…
这都是他逼她的。
从齐光哥哥殉国以来,她主动或被动,已经害了不少人,等她死去,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了。她怕是没机会再见他了。
可是,她没办法啊。
半个时辰后,桃衣打开了帐幔,她看着还好,只是一副娇无力的柔弱,而床上躺着的宋渊,只穿了中衣,穿的有些散乱,面色倒很好,龙袍凌乱地被丢弃在床榻一角。
她下床,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小香炉旁,打开盖子,取出还未燃尽的迷香,用茶水浸湿冷却,等异香尽数散去,装回香囊。
仿佛是觉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孙雪薇独自一人又回来前殿,刚好碰到桃衣出来。
虽然这一天是预料中的,早晚的事,虽然她也自己谋算过利用这个女子让宋渊宋冥父子反目成仇,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到底是令人不舒服的,尤其是,这□□论,却要自己这做妻子的来打掩护,更可恨的是,还要在她的地盘,她的床上乱来!
她看着桃衣被要的狠了的娇弱,还止不住地泛酸,皇上他,何曾对自己如此有心有力。
她忍不住阴阳怪气,“王妃真是好手段。”
桃衣没有多解释,只眼角落下一滴凄然的泪,福福身道,“皇上还睡着,娘娘不必去打扰,妾身告退。”
看着她离去,背影窈窕动人,哪怕猜到她是被迫的,皇贵妃到底还是没忍住冷哼。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一个红颜祸水,引父子相残,她倒要看看,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出了宫门,秦王府的马车还在那儿侯着,桃衣踏上马车,跟车夫说道,“去恭帝陵。”
天下人皆知她是前魏恭帝的贵妃,车夫虽只是车夫,她也不必多解释,他便知道她什么意思。
也因此,车夫很是愕然不敢信,可桃衣说完进入车厢,放下帘子,都不给多问的机会,再者,宋冥派给她的人,自是沉默寡言的,听命就是。
马车开动,就要去恭帝陵了。
桃衣的身子终于也颓然地靠着车厢,怔怔地望着虚无的地方,落下两行清泪。
尽管最后成功躲过了宋渊的魔爪,可那令人胆战心惊的经历,她真的怕了,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她从来就不是多有手段多会筹谋多沉稳冷静的女子,她只是一个,会勾引男人的玩物而已啊。
她真的不想再这样,总将自己置于险境中,她只想象从前,像齐光哥哥还在时那般,每天简简单单地,做些点心,逛逛花园,弹几个曲子而已。
成亲那日,她在公主府遥祭赵齐光,是怕宋冥不喜做好了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来他陵墓的打算的,可才多久,她便来了。
复仇之路是她自己选的,宋冥也是她选的,如她所期盼的那般,宋冥为她倾倒,成为她手里的刀。
虽然他说过不会为她弑父,也无妨,她也没想着要宋渊的命。可这些日子她看出来了,宋冥虽与宋渊不睦,也仅限于日常的对抗而已,他对皇位,根本没兴趣!
如果他当不了皇帝,她还怎么复仇?
她必须要给他下一剂猛药。
她要让他知道,在她受尽屈辱的时候,最依赖的仍然不是他。
因为他靠不住!
她要逼他,为了她去夺这天下。
她轻轻地自己擦去眼泪,微微抬头,展露笑颜,那样凄艳,那般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