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很难表现出惊喜交加、感动落泪的。
“可以睁开眼了。”头顶传来凉薄的嗓音,就如同拂过耳畔的风,那般清凉,没有温度。
桃衣酝酿好了情绪,睁开眼,可看到眼前情形,一下子呆住了。
天上一弯弦月,明月金黄,倒映在如镜湖面上。
而湖周围,繁星闪烁,却是无数的萤火虫在翩翩起舞。
桃衣都不敢呼吸,怕轻轻一出气,都能吹散这如梦如幻的仙境。
可她又情不自禁地从宋冥怀抱里下来,轻手轻脚地上前,仿佛是要确认,这真的是真的吗,不是她做梦吗?
从来没有人这样哄过她。
她望着身边围绕着她起舞的小小萤火虫,泪意湿了眼眶。
眨眨眼,她开心地笑着,双手拱成桥,小心地捕捉对她没有防备的萤火虫。
捉到了!
她激动地捧着那只萤火虫跑回到宋冥面前,双手捧到他眼前,小心翼翼地,像是献出了自己的心,那样欢喜,又期待。
“王爷你看。”
双手打开一条缝,给他看手心里的萤萤星光。
“我送给王爷的,王爷喜欢吗?”
宋冥“……”
如果他没记错,这里的萤火虫都是他的吧。
“哎?”好像是她太激动了,手心的缝隙开的有点大,一个不留神那萤火虫就飞出去了。
桃衣一脸失望。
宋冥道,“喜欢就再抓就是。”
“困住它,就没这样美了。”桃衣很快就不纠结这个,美好的东西往往都短暂易逝,曾经拥有过,足矣,若是强求,反而毁了它。她笑着说,“王爷还没看过我跳舞吧?我给王爷跳支舞好吗?”
她可是懂得感恩的人,宋冥给了她惊喜,她自然不会毫无表示。
宋冥淡淡地撩着眼皮,“不是跳过?”
桃衣显然也想起那支为了勾引他的舞,不禁脸一红,脖子一扬,“要给王爷看最好的。”
她原本也会一点轻功,练了这么段时间功夫,更有了进步,此时足尖一点,就飞身跃上凉亭尖顶,单足而立。
宋冥只觉呼吸一紧,就见她在那细小的尖顶上翩跹起舞。
她本就穿着轻纱薄裙,伴着夜风,立于月下,裙裾飞扬,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好似羽化飞升的仙。
那般的不真实。
就好像,只要她完成使命就会随时抽身离开。
宋冥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沉,如这暗沉的夜。
若没有她一开始的招惹,她便是去了天涯海角也与他无关,可她招惹了他,哪怕终其一生她都怀念着赵齐光,她也必须在他身边。
他不会允许她离开!
突然,桃衣一个腾空起落时,不知怎的竟没有踩稳,脚下一滑,一声惊呼就要从凉亭上跌下来。
宋冥目光一变,飞身上前及时接住了她。桃衣稳稳地落在他怀抱里,看到他脸色异常的冷肃,没心没肺地笑了,“王爷担心我呀。”
宋冥冷笑,正要开口,有些凉意的手指轻轻按在他唇上,她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柔情无限,“不要说话,我不喜欢听那些。”
宋冥挑眉。
桃衣环着他,突然动了动,一条腿绕过他的腰,双腿盘住他劲瘦的腰,一双含情目深深地凝视着他,这如梦世界,她眼里只有他。
她闭着眼,深情吻他。
.
桃衣早早递了拜帖到姚大人家。
姚大人便是那日赵齐光灵前的老大人,虽只是个博士,却是一代大儒,桃李满天下,在天下读书人眼里有着不轻的分量。
因桃衣那番话,姚大人最终没有一同殉国,但也没入新朝为官,即使如此,宋渊仍然很是礼遇。
据说姚大人是关门著书了,或许会出一本另天下士子趋之若鹜的大作,那便也算得是宋渊为帝的功绩。
当然,桃衣拜访姚家自然不是为了这位姚大人,而是他唯一的女儿,姚舜华。
姚大人是赵齐光的老师,他们父女也会参加宫宴,桃衣便也见过几次姚舜华,只觉她当真是桃衣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的姑娘,无论待人接物,言谈举止,诗词才学,又或是风骨眼界,都无人能及。
所以她希望,能请姚舜华教导几天宋晚意,哪怕实在不愿意做这个老师,另外介绍个靠谱的先生也行。
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哪怕她没用秦王府的名义拜访,到底身份上太敏感了。
桃衣倒也不放弃,隔了几日又来了一趟,仍是以故交的身份上门,在角门处耐心地等着门房通禀。
没等太久,门房出来遗憾表示,家中有事,暂不待客。
桃衣深深地遗憾。
忽然有个东西砸过来,恰好砸到她脚边,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个桃核。
“……”
她抬头,树梢上,韩王宋晙,正冲着她嬉皮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原诗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