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雪薇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失态了，忙起身告罪，“回太后，臣妾久未回京，昨夜确实高兴了些，睡的晚了，还请太后恕罪。”

从前她都是叫母亲的，如今成了妾，却没这个资格了。

叶嫔还恼着那会儿孙雪薇当众训她，这会儿没忍住，“太后，孙姐姐不是没睡好，而是见着了前魏那位还住在关雎宫的那位贵妃，心情不好呢。”

但她也没太蠢，打了孙雪薇的脸后立刻也踩了一把自己，“其实也不止孙姐姐，臣妾见了那位后，也要吃不好睡不好了。”她仗着年纪最小，素日里也得窦太后疼爱，大着胆子说，“太后娘娘，您可疼疼臣妾们吧，发一道懿旨，让她赶紧出宫吧。她一个亡国贵妃，还住在宫里算什么事啊。”

窦太后虽然识字不多书读的更少，可几十年的阅历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位前魏贵妃据说生的极美，怕是让她们觉得威胁了。

但至于吗？

儿子当了皇帝，后宫肯定不会就她们几个，以后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难不成哪个受宠就将哪个赶出去？

窦太后想了一瞬，看向孙氏她们，“你们都见着了？果真很美？”

张妃瞅了眼似乎不太好开口的孙雪薇，斟酌着说，“回太后，见着了，那位长的……臣妾说句不恰当的，如果天下美人共十分颜色，那位，独占八分。”［1］

她虽只是个妃，但在宋渊的妃妾里，年纪最长，资历最老，她来说这话，也不托大，“而且那位名声不大好，总住在宫里，对皇上英明也有妨碍。”

老太太虽然慈爱，也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但，若是谁妨碍了她儿子，她狠起心来，可真不是吃素的，要不一个乡下寡妇如何能拉扯出一代帝王来。

一室寂静。

孙雪薇想说什么，却无力反驳。

窦太后更是愣了半晌，儿子出息，娶的媳妇个顶个的美的，就不说下面这几位，那林氏，当初也是顶着西北第一美人的名号嫁给儿子的。

张氏可是和林氏相处过几年的，还能这般评价那位贵妃，可见是有多美。

窦太后心里有点乱，心里安慰自己，当年那林氏那般美，不也没得到儿子半分怜爱？如今一位带着污名的贵妃，属实没什么了不得的。

这样想着，窦太后心稍安，语气却重了几分，“那位贵妃有献玉玺的大功劳，皇帝仁善，必然是有恩典的。如今正是开国初期，有一大摊子事等着皇帝忙，你们几个不做好贤内助也罢，跟着添什么乱。莫胡思乱想，免得人心惶惶，坏了皇帝名声。”

她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两句，相信孙氏能处理好此事。否则若是连这个都处理不好，也别妄想后位了。

等几位嫔妃一走，窦太后面色一垮，也有些忧心忡忡，“小李啊，你见过那位贵妃吗？当真那么美？”

她都想亲自去看看了，可前脚才斥了几个儿媳，后脚自己就去看，也太没脸了。

小李是个寡妇，伺候她多年，很懂她的心意，忙安抚她，“太后还不相信咱们皇上吗？任她美成西施貂蝉，咱们皇上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再说，皇上中午要过来陪您用膳，到时您问问不就行了。”

也是，也是，有人这么夸她儿子，窦太后心里舒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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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关雎宫那位，咱就这么看着？”回到宫里，没了外人，孙雪薇的心腹忧心地问。

“不然还能怎么着？”孙雪薇取下七尾凤珠簪钗，啪地排在桌上，看得心腹胆战心惊。

孙雪薇也知自己反应过度，可她能不气吗？好好的皇后没了不说，宫里多了那么个狐媚蛊惑的。她还委屈着呢，居然还要被老太婆敲打！

还真以为她儿子不喜女色啊？

再说哪个当皇帝的老了不昏聩。

但好在，历来那些宠妃也没好下场。

发泄了一通，孙雪薇也冷静了些，唇角挂着阴测测的笑，“不急，总有人比本宫急。”

好歹她已经是皇贵妃，有儿子傍身，有娘家撑腰，只要安安分分不惹事，总能熬成皇后。反倒是那几个小的才要担心无宠无子，落个凄凉结局。

再说，最该着急的，不该是那位本是嫡长子的秦王吗？

她呀，只要在后面看好戏，看他们鹬蚌相争，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如果天下美人共十分颜色，那位，独占八分。

借鉴了 宋·佚名《释常谈·八斗之才》：“文章多；谓之‘八斗之才’。谢灵运尝曰：‘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