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外,苏墨候在楼门旁。
今日他本不会回平阳侯府,更不会去溪院寻姜芜,全是因苏寻雁那里出了事。
甚至在后面老夫人听闻消息,赶到苏寻雁那里后,他本又可以直接走而了之,脚步方将跨出侯府门槛,倏地,苏寻雁在心急时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在他脑里,响得他实在心烦,最后便才干脆折了脚步去了溪院。
说他对姜芜之前曾对他说过的话,仍是无动于衷吗,可在见着满院一片安静,只她的一个背影,他却忽地是心中一刺,竟分外怕将有一日他真的再也寻不得她。
前些日子她同他说想要出去,他没有许,无非就是怕她会想着离开,今日再一见,又更是怕了她会同他生母一样。
苏墨想到此处时,明明知晓她待会儿一定会回来,可望向寺庙内的眼神终究还是黯了黯。
龚远不清楚苏墨心中到底是何想,他估摸着姜芜和关月已进去了很久,上前试探性问道:“公子,不然我进去看一看?”
“不用。”苏墨道,收回目光之际,看见偏门那儿有一棵似挂了些许细红绸带的老树,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老树枝丫繁茂,却无多少绿叶,仅树梢上挂着的众多祈福带还有祈愿木牌。风一吹时,红带飘扬,也算是一番别样的盛景,系着的木牌撞在一起,更是发出悦耳的阵阵脆声。
坐在树下的老和尚一脸温和慈祥,面前的长宽桌案上整整齐齐地搁了数百个红绸与木牌,不过最为显眼的,还是得当属摆放在最前的求缘解签的签筒。
老和尚看见走来的苏墨,笑着问:“公子可是要求签?”
“不了。”苏墨淡淡回绝,他向来不喜将来说不清的东西现在便轻易被人定下结论,不论是好是坏,他皆是不喜。
他自己能用尽一切办法掌握的东西,又何须听信别人的。
可在姜芜走时,说不信这些的人是他,现下从老和尚那儿要了一块木牌的人还是他。
因木牌上需得写下名字和心中所愿,老和尚又笑问苏墨,问他心中所愿。
来此挂木牌的,木牌上的心愿她们大多是想的由老和尚代笔,好图个好彩头。
苏墨却不答,自己提笔,寥寥几笔便在木牌上写下了姜芜和他的名字。
但墨迹风干,他还是提着笔的姿势,平静目光落在木牌上,久久不曾改变过,似又觉他们远不该如此。时间好像在他这儿静止,头顶凉风拂过,树梢上的细带红绸飘起一角,恰巧掠过他的肩侧。
老和尚也不出声催促,仍是一脸慈祥的模样,额上条条深纹尽显淡然岁月。
苏墨顿了会儿,又是一阵风过,良久,他才重新在木牌的背面上另写下了几个字。
姜芜和关月从寺内出来,只看见了来时的马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未发现苏墨和龚远他们。
关月不解问:“公子他们去哪儿了?是进去寻我们,和我们走差了吗?”
姜芜也正疑惑,环顾一圈后四处看了看,才在偏门那儿看到了苏墨的身影,不过却看不清他在那儿做什么。
她正欲过去,苏墨侧目时,倒是先看到了她,几步走了过来。
“你们在那儿做什么?”姜芜随口淡问道。
苏墨道:“没什么。”
姜芜不疑有他,也没有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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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回了平阳侯府后,苏墨这回没有任何要走的打算,几日都宿在溪院里,难得地再没有同姜芜发生过什么争执,甚至还许了她可以出院子。
但姜芜以现在这样,又还能去哪儿。
只有秋芮寻到机会,在苏墨白日里出府后,来找过姜芜。
秋芮是趁着老夫人午憩的时候,偷偷溜进溪院里的,她见着了姜芜的第一眼,就带了些许哭腔地说道:“姜芜,我总算见着你了,你不知道之前你可把我给吓死了,前几日我想要来见你,可都进不来,有人拦着我总不让我进,好说歹说都不行。”
秋芮一边说着的时候,一边故意当着姜芜的面看了几眼关月。归根到底,她和关月算是同样的丫鬟,并无任何的谁比谁高了一阶或者别的什么,眼下她更是不会有什么顾忌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