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点灯。”姜芜借着点灯之由,急速地起了身。
“不用。”苏墨摁了摁眉心,话语里细听时,都添了几分的倦意。
这几日不知为何,他总是梦见元和二年夏末冷宫的那场大火。
明明他从未见过,偏偏每回入梦了时,总见着有一个和楚氏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是如何绝望地举着火烛,垂眼点燃冷宫的一切可燃物。
她的脸上挂着泪,眼角却含着一丝笑意,在火舌终将整个屋子包围住时,才缓缓松了力,跌坐在地上,任自己被烈火吞噬住。
浓烟滚滚起,遮住一切眼前景,他想要再看,画面一转,眼前只剩一壁残垣,有一身穿明黄色衣袍的男子孤坐在一旁,垂在身侧的右手里仅握了一只凤钗。
这边的姜芜见苏墨已静了下来,自己便也拥着被子重新躺下,可半晌也未到,又被苏墨拥了去。
苏墨从后抱住她,薄唇印在她的后颈处,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意惹得姜芜一颤,继而却听他道:“我让关月给你的东西,用了没?”
姜芜强忍着没动,抬了抬眼皮问:“公子是指玉圭膏吗?”
倏地,后颈处的衣裳被他往下拉了拉,凉意灌来,紧接着,又是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带了丝的眷意的亲吻落下。
姜芜心跳漏掉一拍,为防他继续,忙地转过身,与他面对着面,嘴里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唇又被他含住。
“别动,我看看。”
良久,苏墨松了她,拇指替她碾去红唇上的一点亮泽,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腰侧,是要她转过身去。
姜芜手指紧抓着身侧的床被,半晌后,僵硬而又缓慢翻过身去。
身上的衣裳尽数被他一点点尽数退下,薄被只盖住她臀上一点,整个后背便被完完整整地露出,每当苏墨手指无意划过她的背脊,姜芜咬着下唇的贝齿总要再多一分的力。
屋外明月高悬,月华如水,原本光洁如滑的背脊之上,几道褐色疤痕点在其上,刺人眼,显得很是突兀。
窗外起了大风,呜咽两声,夜里轩窗未关,风过时,窗扇打在窗柩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凉风灌进来,姜芜忍不住瑟了瑟,苏墨的一只手掌倏地覆在最是骇人的一条疤上。
他覆住的地方发热发烫,其余的地方,却是冷如冰窖。
姜芜闭了闭眼,终开口轻声问道:“公子看完了吗?”
不知到底是冷的,还是怕的,声音都在发着细颤。
苏墨眼底晦暗,很快拉了被子,盖在她身上,在被下拥着她。
又是密密的吻落下,姜芜扣着床单的手指力气不减。
苏墨嗓音低沉,在她颈后开口问:“你为什么总想着逃呢?”
不明,晦暗,似叹息无力般地问自己,又似明知道她心底答案,可又妄想着她能说句好听的话出来,哪怕仍是骗他也罢,只要她再说,他就再信。
姜芜保持着那个姿势久久没有动,亦久久没答话。
良久,苏墨低嗤了声,指腹按在以往他最是偏爱的那颗朱砂痣上,“这回连装也懒得装了?”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了。”
苏墨没等来答案,翻了个身,终松开了姜芜。
姜芜手指还死死地攥住薄被,耳畔传来均匀呼吸声,她知晓苏墨没睡,轻声问:“公子,我,能出去吗?”
苏墨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借着夜色望着她的眼睛,“那你会再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