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姜芜其实没睡着,从关月唤出第一声公子时,她就醒了。
不过她哪儿也没去,就只拥被抱膝坐起来,垂目静听着外边的动静。
毫无疑问,苏墨说的每个字、每句话,她都一字不差地听到了。
她在这溪院的三日里,出不得屋子,见不得人,虽也没人会来这儿,除了关月会守在外边,她再也看不到别的人,就连秋芮也看不到,好似就只剩下了她一人,浑身的感官竟似也渐渐弱下。
直至苏墨走了有好久,周遭只余不曾间断的雨声,姜芜又才缓缓抬了头,是望着门口的方向。
她睡不着,硬是维持着这个姿势生生挨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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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苏墨在溪院里“关”了一个人的消息在侯府里不算是一个秘密,没要到多久,就已有了好些人知道。
不过最为她们那些多舌丫鬟们私下闲谈的,其实还最是溪院里“关”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只是一个丫鬟,还是以往三公子最为厌恶的那一个。
在五月姜芜跟着苏墨去乐晋后,侯府里有不少的丫鬟们包括秋芮,都觉三公子苏墨对姜芜终究是不一样的,说不定等他们回来后,侯府里多一个少姨娘也说不准,怎想后来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侯府府前被打,孩子没了,桩桩件件,都算是丑事,现下又被“关”在一方天地里,除了可悲、可叹,还有什么。
说实话,关月心底多少也有点这样想着的,每回进屋给姜芜送药膳时,看见她或是只静坐在轩窗边,或是趴在桌案上睡熟,她望着姜芜孤寂的背影,有时总不忍上前打破。
今日,关月端着最后一碗药膳,推开门,又是在轩窗边那儿看见的姜芜,她端着药膳走近,小声唤了一声,“姜姑娘。”
姜芜敛了神色,侧过头来,望着关月说出了她自待在这里以来,主动说的第一句话,她轻声问:“关月,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关月端着药膳的手一紧,鼻尖禁不住地酸了一下,强忍答道:“七月十一了。”
姜芜眼睫颤了颤,转回头,仍是望着窗外的一簇横过来的树枝丫,从前她总觉时日过得慢,经这一回,没想原来竟已过了整整八日了。
关月不清楚姜芜和苏墨之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她只是按照她同为女子的理解来宽慰道:“姜姑娘,这几日许是公子有别的重要事情,才没在府上,等他一有空了,定是会赶回来陪你的。”
姜芜没答也没应,接过关月递过来的药膳,又是一口灌下,面上平平,叫人是真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关月收拾好后,正欲出去,忽地,屋子里的光线暗了大半。
两人皆是朝门口的方向看了去,来人是苏寻雁,只她一人,进来得无声无息的,故方才两人都未发现院子里来了个人。
苏寻雁怀里抱着一个东西,见姜芜和关月都诧异地盯着她,一时之间,她也有些尴尬,轻咳两声后,道:“我瞧着院子里没人,就自己进来了,怎么,不可以?”
再怎苏寻雁是侯府里养在老太太膝下的四小姐,姜芜和关月都还是先对她唤了一声四小姐。
不过关月微微皱了皱眉,小声道:“四小姐,三公子说过的,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苏寻雁下颌稍扬,没理也硬气,“怎么?他的话你就听,我的话你就不听?”
“没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关月猛地跪下垂头道。
苏寻雁也不是刻意找茬的人,撇了撇嘴后道:“算了,你起来了罢。我自己要来的,既然三哥哥真要查起来,也有我担着,放心,罚也罚不到你的头上来。”
关月在心中悄悄捏了把汗,现下只希望苏墨今日能别回来。
姜芜望着苏寻雁,眼露疑惑,问:“四小姐前来是?”
苏寻雁仍是下颌稍扬的姿态,她将怀里的东西尽数往姜芜面前的案上一堆,别扭地道:“我就是来看看的,前日我听说你发生了点事儿,就再怎还是想着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