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速度。”谢平回答说。
“张倩摔倒的时候,宋良骥在什么位置?”
“差不多与张倩平齐,稍微靠前一点。”谢平照实回答。
“你在什么位置?”
“我冲到前面大概有二十米。”
净问这些没用的,张倩的心里起了反感。
“宋良骥摔倒了吗?”熊志丹还在问。
“他怎么会摔?!没有。”
熊志丹不问了,一下笑了起来。他转过脸,笑着对张倩说:“张倩同志,宋良骥没有撞你。”
张倩惊得合不拢嘴。
单凭这几句问话,就下结论,不足以让人信服。孙枢聪的怀疑,写在脸上。
熊志丹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低着头,慢慢地来回走。他边走边说:“是这样,骑车有一定的惯性,宋良骥刹住车的时候,正好与张倩平齐。这说明,张倩摔倒的时候,宋良骥还在后面。如果是他撞的,肯定冲到前面去了,就是回来扶她的话,也要折回来个一二十米。听明白了吗,你们都是知识分子,一点就明嘛!”
有道理,张倩一下佩服起来。
“熊副所长,你说的对!”谢平的长脸上有了笑容。
“连弟同志,你有不同意见吗?”熊志丹转过脸,用和善的语气问他。
“报告熊副所长,没有。”张连弟也是从炮火中走出来的人,水平不高,但十分坦荡。
张倩脱口而出:“我冤枉好人啦?!”
“同志间有点误会,很正常,你去给他道个歉,不就完了嘛。”熊志丹说完就走了。
熊副所长有令,张倩不敢不去。不过,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她缠着孙枢聪,让她陪着,去向宋良骥道歉。
第二天上班,张倩和孙枢聪来到气动组。这是一间大办公室,室里有十几个人在办公。刚进门,她们就看到有两个人蹲在地上,在磨滑冰鞋。
“老乡,你可是稀客,快请进。”磨冰鞋的两个人当中,有一位小伙子抬头见到孙枢聪进了门,立即站起身,开口之前,先是一笑。
小伙子大约二十五六岁,中尉军衔,身高足有一米八,一身瘦筋筋的,长方形的脸上,眼窝深陷,英眉俊眼,轮廓分明,就是印堂有点窄,人中有点短。他叫孟良柱,黑龙江人,与孙枢聪是同乡,年纪轻轻,就混上了气动组的副组长。
“孟副组长,我们是来找宋组长的。”孙枢聪大气的将张倩让到了身边。
孟良柱一见张倩,大脑就不听指挥了,两只眼睛硬生生的落在张倩的脸上。人们都说孙枢聪长得漂亮,竟还有比她更漂亮的。不过她们两人各有特点,一个美在成熟大气,一个美在清纯灵秀。
张倩扫了一眼,发现另一个磨冰鞋的人,慢慢抬起了头,一边倒的发型下,有一张英俊的脸庞。领章上虽然只有一道杠,但缀了三颗星。他站起来,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说:“请问有什么事?”
“宋组长,这位是结构室的张倩,她找你。”孙枢聪一手搭在张倩的肩上,向他介绍。
宋良骥定睛一看,面前的这位姑娘,大约只有二十二三岁,四方脸盘,眉清目秀,两只小辫扎在耳后;一身崭新的棉军装,十分合体;一杠两星的领章,分外夺目。特别是那双眼睛,四周略带粉晕,形若桃花,笑起来象个月牙,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即使恼怒,也象两个花瓣,使人感到悦目。宋良骥的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他还从来没有这种感受,就像平静的水面,投进了一枚石子,激起了蘑菇状的水柱。
的确,爱上一个人有时只需要一瞥。
宋良骥好像见过这双眼睛,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他站起来,对她说:“你就是——”
“对!就是我。”张倩紧张得两手拉着衣襟。
“你是哪个室的?”刚才孙枢聪已经介绍了,宋良骥竟忘了。
“孙姐不是说了嘛,结构室的。”张倩虽然脸上有点腼腆,说话却显得有几分豪气。
“叫什么名字?”宋良骥问的又是废话。
“张倩。”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了,说话间还显出几分灵动。
“哪个学校毕业的?”宋良骥再问。
有情人之间就是话多。
“西工大。”张倩虽然愿意与他交谈,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问她,也感到有些不安。
宋良骥从她的口音听出,她不是北方人,于是又问:“老家是——”
“怎么,查户口啊!”张倩眉头一蹙,似嗔非嗔,别有一番风情。
怕不是对上眼了吧,孙枢聪笑看宋良骥。
“随便问问,老兵关心新兵嘛。”宋良骥这才觉得自己是有点过了,便自嘲了一句,作为掩饰。
“不好意思,上次错怪了你。”张倩的脸红了。
“没关系,没关系!”宋良骥笑着说。
“你要参加今天的比赛?”张倩问宋良骥。
“我们俩都参加。”宋良骥指了指孟良柱。
谢平与宋良骥同在一个办公室办公。他站起来,对张倩说:“我们组长可是去年的速滑冠军。”
“你老家是哪里的?”张倩也查起户口来。
“云南的。”宋良骥回答道。
“一个南方人,也会滑冰?”张倩怀疑中有敬佩。
“他参军就在东北。”谢平替他解释。
“你去不去看?”宋良骥问张倩。
“我要去看看你这个冠军是不是假的。”张倩的脸上,梨花带笑。
“不行了,两年没有上过冰场,冰鞋都上锈了。”宋良骥自谦道。
“好了,歉也道了,再见!”张倩说完,伸出葱嫩般的右手,宋良骥慌忙擦手,然后与她轻轻一握,心中顿时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张倩也象触了电一样,迅速抽回手,红着脸,拉起孙枢聪,一溜烟地跑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