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姐姐说话时,喜欢望着人的眼睛,微微弯下腰,这让猫儿第一次有被人郑重对待的感觉。这也不能算是少年慕艾,毕竟比起旁边那两位,一个笑面吃人不眨眼,一个撇着嘴凶神恶煞,林昭和气了太多。
董寄辞和林昭交换了下眼神,他示意林昭拉住雪芽,别让雪芽失控起了冲突。自己笑着上前抱了抱拳:“家里姑娘路上受了风,生的冷的不能入口,不是不给诸位面子,我们还是找个躲雨的地方说话吧。”
那男人冷笑了声,没说什么。
猫儿还想劝林昭喝茶,被男人喝住了:“咱好心一片,人家娇贵着呢,不喝便不喝吧。”
闻言,董寄辞抢过葫芦,直直的看着那男人的眼睛,仰面将半只葫芦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然后故意甩了甩那葫芦,示意自己已经喝完。
颇有壮士饮鸠视死如归的意味。
这也是他的示好,示意自己愿意配合。
“我们还不惜得给你们下毒。这雍州城里多是些脏东西,这桶里是烧好的符水,至少能保你们一天走下来不会得病……只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死鱼眼哼了一声,领着他们往雍州城深处走去。
林昭脸上有些挂不住,心想或许真是自己错怪了人家的好心。
“你不会真觉得他们会安什么好心吧?人一旦穷了饿极了,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昭姑娘,你还不明白吗?”雪芽咳嗽了声,把外面的僧衣解开了盖在她的头上,只剩了一身灰白色的麻布小衫,任由雨淋着。
林昭觉得过意不去:“你穿着吧,我也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姐。”
“可我觉得你是。”雪芽像是很亲昵的把衣裳往她怀里一按,话语也闪烁,跑到前面去不知和董寄辞耳语了什么,董寄辞没理他。
董寄辞抱着双臂一股脑的往前走,他的脚步很急,好像是什么东西正催促着他奔跑起来,又像是有猛兽在后面追逐他。
不然为何他的神色是如此的慌张?
曾经进了雍州城,需要穿过一道景色极好的护城河,两侧夹城上架着的□□许久也没有机会拉开,天气好的时候,年轻的士兵坐在城头向着脚下卖花的姑娘唱小调。
他们唱:“得呀得妹有情,郎有心,湖水清呀照双影,就好像两角菱,同根生呀,我俩一条心……”
士兵懒洋洋的小调,屠户的吆喝,卖花人甜甜软软的卖花调子,鸡鸭牛羊在竹笼里沉闷的哼哼……这一切的想象越是鲜活,董寄辞越不敢去听。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快要疯了,才会听见这些已经不存在的声音。
他甚至想,如果疯了也好,要是这些声音里他能听见母亲喊他回家吃饭的声音,那做疯子也未必是件坏事。
三步,五步,十步,即使如今让董寄辞闭上了眼睛也能在头脑中复原出他曾经温柔富贵的家乡图景,声景人情俱在眼前,而眼前却只有被细雨冲刷到褪色的灰白世界。
那个死鱼眼的年轻人抹了一把混合着泥水和雨水的脸,突然停了下来。
“五清道场。”董寄辞喃喃道。
他的头低垂着,没有看着两旁的建筑,仅仅看着地上铺着的条石,或是条石上那深浅不一的车辙,他便能一眼认出。
如同从千千万万人中认出情人一般,轻而易举。
死鱼眼对他能够认出这是五清道场有些惊讶,抬头望了望那牌匾已经被砸烂的道场大门,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说话时,倒是有点像是雍州的土话。”
林昭见董寄辞从进城起便魂不守舍,死鱼眼和他说话也多不想搭理,自己连忙接话缓和道:“父母都是雍州人士,自幼耳濡目染便也学会了些土话。听说那几日雍州受了灾,此次我们来雍州,也是为了给父母积一些功德,前来雍州济灾的。”
“前来济灾却不想遇到你们这些个土匪。”雪芽嗤笑道,“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林昭急急地跺了跺脚,心想雪芽如此直接,万一激怒了对方怎么办。
那死鱼眼坐在供桌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三人,一阵风从道场的大门里吹了进来。他对于雪芽的态度一直是轻视的,反倒是对面前这个眼神坚定的小姑娘更感兴趣。
“你说你们是来赈灾的?怎么证明?”死鱼眼偏了偏头,从桌上香炉里抠出来一小段蜡烛,往身上擦了擦,放进了怀里。
“那些,是你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家忙的事情有点多所以拖了两天呜呜,对不起各位
但是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目标是不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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