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姚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并不想反驳萧玄，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她觉得萧玄说的是对的。她本就是温吞怯懦的性子。有时候温吞得会惹人生气，但她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脾性。即使四皇子再不喜欢她的性子，这并不是自己的错。

“抬眼看着我。”萧玄声音冷淡。

姜姚凤眼盯着他，眼神澄澈得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底，没有参杂任何的功利与虚伪，坦坦荡荡地亮着。

“是一双美丽的眸子。”萧玄看着姜姚的琥珀色眼珠感叹道。“却长错了人身上。”

姜姚闻言又低下了头，浓长的睫毛落下一片细密的影子，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又像半分没有温暖到她的模样。

教习嬷嬷见姜姚一幅受伤的模样，也觉得萧玄过分了，开口催促道：“四皇子该去焚香沐浴了。”

萧玄这才正眼看向教习嬷嬷，他眼睛盯着教习嬷嬷，突然放柔了语气：“教导离遥郡主想必很是辛苦罢，多呆一秒我都怕身子上沾染了离遥郡主身上的小家子气。”

狭长的眼睛瞥过姜姚，见姜姚紧抿着唇黛眉紧蹙。似乎是生气了，娇艳的脸上也添了点血色。四皇子却不动容，只觉得姜姚情绪都写在脸上，胸无城府像个傻子一般。

他毫不留情地碾碎姜姚的防线：\"离遥郡主知道整座宫殿里最可怕的地方在哪吗？\"

萧玄笑起来，眼里阴沉得吓人：“是祠堂里，里面有各种女人的鬼魂在游荡，缺了舌的少了胳膊的都在里面。越堆越多，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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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给离遥郡主写信吗？”一名副将看着段桉说道。

段桉嗯了声，他从姜姚离府后就养成了写信的习惯。虽然他写的信像石沉大海一般渺无回音，而且军营里的事十分枯燥无味，但段桉却总想和姜姚谈论些什么。

从前的信都被姜姚毫不犹豫地丢了，他也不知道现在写的信会不会被姜姚丢掉。

段桉甚至想让赵武帮他带一天兵，他直接去宫里找姜姚，去看看姜姚究竟在做些什么。

但又想到自己一去，姜姚学礼仪的进度会更慢。他艰难地忍住了想法，让自己变得更耐心些。

段桉把今日写好的信交到去皇宫轮班的锦衣卫手上，让他交到姜姚手里。

将士从军营把信送到皇宫里，接着被公主拦截下来，看也没看的直接把信丢进了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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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祠堂静悄悄的，正中央立着十几位皇帝的排位，严肃庄整，又显得阴森可怖。

宫殿里错落地放着十几个高高低低的长明灯，虽是夜晚，看上去亮得也如同白昼一般。

但房间里静谧得吓人，加上午时姜姚被四皇子一吓，总觉得有厉鬼在房间里乱窜着。

姜姚因为被罚没有吃晚饭，因为害怕，杏眼瞪得大大的，直直地跪在蒲团上丝毫了无睡意。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姜姚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回头，怕被鬼迷住了心神。

“你怎会在这里？”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被教习嬷嬷罚跪了。”

姜姚见是四皇子，提紧的心骤然放松了下来。又想到此人是自己害怕的罪魁祸首，心情十分复杂，预感到又会被四皇子冷嘲热讽一番。

“真是好笑。”如姜姚所料，四皇子蹲了下去嘲讽得看着她。“一个不属于皇宫的离遥郡主跪着不属于她的列祖列宗。”

语气里充满高高在上的睥睨感，但话虽然难听，说得倒是也没有错。

姜姚也没管他说些什么，感觉这个人能把屋子里的牛鬼蛇神都镇住，一直提心吊胆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低垂着眼睛，姜姚听到旁边的蒲团一阵窸窣声，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四皇子坐在了姜姚身旁的蒲团里，攥着佛珠潜心祷告。

诵经的声音华丽又动听，姜姚这几日在皇宫里睡得并不安稳，眼下一片青黑，听着听着不小心合上了眼睛。

萧玄正闭眼诵经，听到旁边没有声响了便掀起眼皮瞧了瞧。见姜姚睡着了，眼神带了几分讥诮与凉薄：“这时候倒是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