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一种别样的压力像是滔滔海浪一般席卷而来。
“往回跑!”孟予祯冲林薇之吼道。
两人调转马头,长鞭一挥,迅速向行宫的方向奔回。
可是已经晚了,七八个猎户装扮的人鬼魅似的在林中出现,将这两人围在中央。长长的钢绳被他们牵在手中,狠狠向马腿绊去。
林薇之心中一惊,根本来不及反应,跨下之马轰然倒地,让她难以自控地飞了出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重重跌落在地上的时候,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孟予祯一手将她护着,另一只手上握着那摆设似的弓和装着寥寥几支箭的箭筒。
就在这落地的空隙里,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将弓拉满,转瞬间就射出一箭。
因距离极近,被射中的人重重地飞了出去。
长箭射穿他的喉管,将他钉在地上,鲜血飞溅出来,一丈之类皆是赤色,“呼哧呼哧”的艰难生存之声从截断的喉咙里露出,与十分遥远的鸟鸣呼应着,让人心中胆颤。猛地一吸气声之后,痉挛着的人便不动了。
似是被这场面镇住,剩下的杀手一时间也都失去了动作,只顾看着自己凄惨死去的同伴。
“本王不管你们背后是谁,现在收手,绝不追究。”孟予祯冷言道。
他手上还拿着弓,长身鹤立,眼神微微斜睨,露出睥睨众生的神态,自矜镇定得像是握着所有人生死的杀神。
但是事实上,他只是一个被杀神盯上了的刀下鱼肉而已。
在最初的惊慑之后,杀手们已握紧了刀,低声怒嚎着向他砍来。
孟予祯一手将林薇之推开,自己措了一个身位,让杀手扑了个空,又巧妙地用弓勒住了一个杀手的咽喉,一边夺刀,一边用锋利的弓弦将那人勒得额暴青筋,最终瞪大了眼睛软倒在地。
他未做停留,刀光频闪,已又和其他几个杀手纠缠到了一起。
林薇之方才被他推到了一边,背靠着一棵大树,前面是孟予祯守住的一小块安全的土地,旁边是还在滴滴答答流着血的尸体。
被粗糙的树皮撞到的肩胛在突突作痛,她却毫无心思打理,只不敢移眼地看着孟予祯令人眼花缭乱的身影,整个心都纠在了一起。
他武艺不精,林薇之怔怔地想。
方才软软划过半空便跌到地上的箭还在眼前,实在不能与这个身手矫健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不对。林薇之眼睛突然亮了一亮,想起了初见之时,那块嵌入树干的玉佩。
且不说那玉佩四周打磨得极其光滑,想要插入木头本就难为。就说像玉佩这样精贵的东西,被他那样扔出,连树都凿开了缝,佩身却连裂纹也无。孟予祯手下功夫可见一般,绝非像他方才狩猎时表现得那样不堪。
林薇之神色复杂,但好歹松了一口气。
因为人数的差距,孟予祯也深知自己不能久战,招式使得异常狠辣,几乎刀刀都往要害上招呼。
银色的钢刀无论何时都有着一种粗莽强大的杀气,彼此相碰之间发出铮铮响声,像是催命的鬼音。
又有两个杀手倒下了,现在尚有一战之力的杀手只剩下了两个。
他们都是死士,虽然穿着平常猎户的衣服,但他们的眼睛仍旧像野狼一般,发着冷酷而又求生欲极强的光。
可是孟予祯已经显出了疲态。
他的确身手不错,无论与这些杀手中的哪一个相战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也的确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尽管技巧已到高峰,但体力却远极不上这些刀尖舔血的人,何况他已战了这样长的时间。
两个杀手心中清楚,只要耗下去,耗不住的人便只能殒命,何况眼前这个人毕竟是个贵人,又哪里有他们这样刚铁一样的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孟予祯的身上沾满了灰尘,脸上和脖子上都沾着血污。
他舞刀的手已经不如方才一般有力,躲闪的动作也渐渐缓了下来,可他并没有放弃,平静无波的眼睛深处是汹涌着的坚持。
两个杀手也负了些轻伤,在一个空隙里对视了一眼,立刻懂了对方的意思。
一个杀手钢刀一挥,以极大的力气向孟予祯砍去,逼得孟予祯不得不举刀相接,瞬间虎口便裂了开来,迸出些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