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因为皇帝的话,也朝着孙嫔磕了一个头。“小主,恕奴才不能再帮您了。”他又转向皇帝,“皇上,孙嫔小主往日并没有害人之心。不过是因为有了身孕以后,孕妇大多情绪难定。她又实在是太过于牵挂您,才走了歪路,行了错事。她虽然在同其他妃嫔相处时,有些跋扈,可眼下,还望皇上念及她身怀有孕,饶恕了娘娘。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上。对于启祥宫那位尼珠氏,奴才倒是有一言要同您说。不知皇上可愿屏退左右?”
“孙嫔如果真的顾及孩子,顾及朕,又怎么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这里如今也没有外人,朕能知道的,皇后便能知道。至于纳古斯氏和索绰罗氏,她们也算旁证。如果有天皇额娘问起来,免得有奴才诓骗了皇额娘。趁着朕还有耐性,你就少些给你主子背书。朕眼下还愿意听你说话,你说吧。”
“尼珠氏曾出卖旧主石佳氏,也就是昔日的英嫔。奴才如何知道,恕奴才不能说。但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昔日,石佳氏就是受了尼珠氏的挑唆,才要硬闯咸福宫。为此,还惹怒了您。尼珠氏自英嫔住进了兆祥所那边,就托关系入了北五所。她想爬您的龙床是真,背地里也同敬事房的人有瓜葛。皇上如果听到此处就要动怒,奴才先同您说声对不起。可是,她同其他公公私下结了对食的事情,奴才也不能瞒着您。您若要查,陈大总管自是有办法的。”
皇后闻言则是一脸震惊,她倒是不为尼珠氏想爬龙床。而是震惊有人居然和公公成对食,还能想着爬龙床的事情。显秀和纳古斯氏,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显秀也没想到,自己曾经猜测的事会成真。她都不好意思再看德章帝了,这当着人前,被一个奴才这么恶心了,皇帝的面子要放在哪里呢。
“孙嫔小主正是知道了这样的内情,她怕伤到您,又怕那奴才恶心了您。才出此下策,希望能借着尤公公的手,把那个奴才除掉。皇上,奴才的话已说完。”王公公又磕了一个头,就跪着不起了。然后,整个人颤抖了几下。陈航大喊,“不好!他要咬舌自尽!快拦住他!”可惜,这话还是说晚了。
德章帝此刻脸色并没有难看,可是整个人倒像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只是握紧了自己的手,同皇后看了一眼。“皇后莫要为石佳氏求情。”皇上依旧坐在椅子上,斟酌了一下,还是交代给陈航,“王公公的后世,你看着料理吧。让人也去查抄他的住处,看看他又有多少不义之财。把他应得的俸禄,留给他的亲人。如果他没有亲人,你就把那些银子变成纸钱,烧给他。储秀宫其他的奴才,去辛者库是不可能了。都拉去慎刑司,该杖毙的就杖毙了吧。”
皇后的确想是开口求情的,借着这个为英嫔说一句话。可皇帝如此拒绝,都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皇后便只能在心里自己猜测,也许英嫔同皇帝的断情绝义,还并不是全都为了曾经要闯咸福宫的门。眼下呢,她只能先把这事儿记下。等日后有机会了,再去探寻真相。只是有些可惜了,储秀宫的一些奴才。
皇上并没有马上发作孙嫔,他看了显秀几眼。“索绰罗氏,你在看什么呢?”显秀没有看什么,她就是发泄纳古斯氏有些发抖,想安慰她一二罢了。“回皇上的话,纳古斯氏姐姐兴许是吓到了。您发作奴才本是应当,可姐姐她也是储秀宫的人。这身边,也是储秀宫的奴才。您这话说的,她害怕呀。”
“朕是气糊涂了。纳古斯氏,你的奴才,你自行决定。若是那些人可用可信,你便留着。如果也是孙嫔留在你那的眼线,陈航自会一起料理的。”德章帝说完这话,才重新看向孙嫔。叹了几口气道,“朕是应该从严办你。好叫旁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有些事情,做错了,朕可以原谅。有些事,无法原谅。朕也相信,这宫中,不只有你做过这事。兴许,也有其他人。可朕只发现了你,自然要拿你做个例子。但是,你是真的让朕失望。”
“皇上,她如今还怀有您的孩子。皇额娘,只怕也是有所期望的。您看,要不要给她一个教训就是了。”皇后出言不是为了说和,怀了孩子的人,自然要金贵一些。皇上可以因为愤怒忘了这事,她是皇后,今天叫她也碰上这桩事,她就不能不管。不然,叫太后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说她也没个轻重。
“皇后,你的心太慈悲了。给她一个教训,那什么是教训?禁足吗?禁足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她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要朕宽宏大量对她?朕也悔悟了,这事情还是怪朕。她没有经过选秀,是底下人进献来的,到底规矩差了很多。也是朕,太纵着她。陈航,叫人拟旨。孙嫔无视君恩,且行为跋扈,不说为朕分忧,还在宫中兴风作浪。嫉妒成性,又无主位之慈。即日起,贬为。。。”德章帝本想说贬为贵人,可又看到显秀。
思及孙嫔之前要尤公公设计显秀不能出席中秋宴的话,一时更是厌恶她。“就贬为答应吧。储秀宫的正殿,她也住不成了。念着她还有身孕,朕暂且饶她一命,去兆祥所居住吧。给朕查抄清楚,看她如何有的这些银子。若她还念着朕,就给朕安分守己,在兆祥所养胎。如果皇嗣有了什么不测,她也不必再见朕了。”
德章帝是一点没给孙嫔再开口的机会。噢,不,这时候就该称呼她为孙答应了。皇后虽然微微蹙眉,但是也没阻拦皇帝。皇后只是看了一眼陈航,其中深意也就是全要托付陈总管打点好一切了。皇后此刻只心道,兆祥所也算是冷宫了。可哪个冷宫里的人还有位份在的,只怕皇帝醉翁之意是不在酒。
“朕对不住皇后。今日,本想同你散散心。”皇帝终于离开椅子站起来。“陈航,你先送纳古斯氏回储秀宫。朕先陪皇后回坤宁宫,然后朕要去同皇额娘禀告一声。你不用去慈宁宫等着朕了,你自己回养心殿就是。”皇上故意撇下显秀,他想带着她一起去慈宁宫,可思来想去,倒是不是太合适的。
“妾不打扰皇后娘娘同皇上。妾自己回去。您放心。明旨没出之前,妾一定把好嘴上的门,什么也不说。”显秀很有眼色,她就算不懂皇帝为什么又单独撇下她,可她知道这时候风散的快,消息灵通的人自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需要一问摇头三不知,跟着皇上的意思走就是。她也就行礼退下了。
皇上同皇后一路无言。等皇后回了坤宁宫,感叹天子之情不过如此时,皇上也就去了慈宁宫了。太后这时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帝进去前,她正同楚康发着脾气。所以,等德章帝进殿时,楚公公还跪在太后面前领骂呢。“皇额娘,您想必都知道了。”皇上总算是抢在了太后面前下手,自然满意。
“这群奴才!”太后想骂,可想想还是忍下了。“皇上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同我商量一下。你是信不过你的皇额娘吗?”到底是知子莫若母,太后只以为皇上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故意今天动手揭发此事。太后此刻知晓是知晓,但是还不知道孙嫔的下场。她只是可惜,自己不能先下手为强。
德章帝故作惊讶,“皇额娘,您这是从何说起?儿子也是今天无意中撞上的!皇后近日费神太过,朕就想让索绰罗氏陪她散散心,好开怀一二。朕处理了折子,见过了穆克登朗,瞧着时辰尚早,才临时起意去瞧瞧他们。儿子去时,皇后同索绰罗和纳古斯已经往临溪亭那边的方向去了。朕自然就一起随着逛逛。谈论时方知道,原来纳古斯氏对临溪亭池子里的游鱼很是喜欢,所以我们才过去的。朕若知道孙答应做了这样的混账事,朕也不想过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