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航和显秀,都同纳古斯氏一样,把头垂下去。却都觉得这奴才也是个人精,别的不说,猜皇后倒是挺对的。皇后心里呢,只觉得这奴才要是在坤宁宫,她一定要把人拖出去打。此时,就是皇上都看出皇后脸色难看得紧了。皇上却还不打算站出去,他要听听孙嫔还有什么话说,也看看她要针对谁。
“容妃人美,想来也不缺什么华衣美赏。她若是把心思放在给皇上办事上,若没了脸面,岂不是值得我一笑。云嫔,哼,仗着蒙古人的身份,总高高在上。你说,宴会上她若弄脏了衣裳,她会不会失态呢?诚嫔,她人长相一般,想来也不是多伶俐的人.那若办错了差事,这也是丑事一桩。不过。。。”
孙嫔却又道,“这些呢,都算不得什么。要银子,我有的是。你办好了,我会让王公公给你一万两,那是你应拿的,不用谢我。但是,还有三个人,你若一起办好了,我就让王公公给你送去两万两,也够你买个宅子。因为这事情不好办,所以我甘愿花这份钱,可是我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挣下这份银子。”
孙嫔如此豪横,这在角落里的皇上和皇后愤怒之余,也颇为好奇。到底还有谁,还有什么事,能让孙嫔下血本。德章帝和皇后对视一眼,两个人以为对方能知道些什么,可惜两个人谁也没猜透。倒是陈航,此刻虽然低着头,心里却把宫里人都盘算了几圈,觉得孙嫔说不准针对的还是这个索绰罗氏。
“嘿嘿,小主您就先说来让奴才听听。若是奴才觉得即使困难重重,但是仍然有些胜算,就自然不会推却的。若真是奴才如何也办不到,奴才也会如实和您说。”尤公公的小算盘也在心里噼里啪啦打起来,真不知道会是谁,还能让孙嫔肯加码。他倒是心里挺高兴,感激这些孙嫔的所谓的敌人来了。
“我要你想个法子,让景阳宫的索绰罗氏出现不了在中秋宴上。你用什么法子,是你的事情,不用和我说。不过,不伤人命就行。至于启祥宫的事情,就需要麻烦你了。图佳氏身边有个宫女叫尼珠氏,若是她不能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再加两千两给你。启祥宫还有一位蒋常在,哼,一贯清高。她能出什么丑,就看公公怎么出力了。”孙嫔,这是把这几日觉得不爽的人和事都算进去了,她想除去尼珠氏。自然这结果,皇上和皇后就谁也没料想到。
尤公公不急着应承,他先把这事在心里寻思一遍。“小主,您想要谁不出现在中秋宴上,奴才倒是还有几分把握的。可让一个常在出丑和一个宫女消失,这就要斟酌斟酌了。景阳宫那位,奴才肯定能给您办到。启祥宫的嘛,却不能答复您。只能说若是事成了,再同您要额外的两千两赏钱。您看呢?”
皇上此刻,也算把该听的该知道的,都拿到手了。他看了一眼陈航,两个人对视后,陈航自是明白,他们该上场了。也就是拍拍手,此刻临溪亭却不知何时就埋伏好的人,都走了出来。只将孙嫔、王公公和尤公公一起拿下。“朕还不知朕这紫禁城倒是还有尤公公这样的能人。让你在皇额娘那当差,屈才呀。皇后,你说是不是?你们可真叫人刮目相看。你们也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想害命!”皇帝终于携着皇后的手,带着显秀和纳古斯氏走到人前了。
这样的突变,王公公和尤公公一脸惊恐地说不出话。孙嫔呢,也吓得跪倒在地上。“皇上。。。皇上!妾冤枉!都是王公公给妾出的主意!”她这会儿,也顾不上往日王公公对她的扶持之恩了,眼下倒是只会把错都推给王公公。孙嫔想爬到皇上跟前,可惜,陈航早就防着她了,让侍卫把她拦下了。
“皇上本是好心,要陪我散步。没想到,倒是让我们一起撞见了这么一桩事。你们的话,都叫皇上和我一起听到了。莫说是我,便是你宫里的纳古斯氏,也是闻得一清二楚。孙嫔,就是你口中想要设计让人不能出现在中秋宴的索绰罗氏,她也是旁证。倒是叫我很好奇,她不过一个贵人,又妨碍到你什么了呢?你往日刁蛮了一些,我同皇上,看在你是汉家女出身的份上,对你也是多有包容的。没想到,你跋扈只此。容妃,位份上可还高你一头呢。”
“你不单单想针对容妃,诚嫔、淑嫔、云嫔,你都不放过。也是叫我很难想象,若有一日你真同容妃平起平坐了,又或是位极贵妃、皇贵妃时,这宫中的姐妹还能存活着几个。你同她们计较,我还可当成你是因为皇上争风吃醋。可启祥宫一个小宫女,你也不放过。你到底是在乎皇上,还是更在乎你自己的利益与好处。我虽然不知蒋常在又同你有什么旧怨,可她也不是旗人,同你一样的汉人出身。你这心狠起来,倒是谁也没放过。你还不知错吗?”
皇后此时,心里的怒气也都去的差不多了。说过孙嫔后,她又看向了皇上。“皇上,方才那奴才自己倒是交代了,这种偷窥圣驾的事情做了有一年多。可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呢?这要不要审,又是如何审,您定个章程吧。这样的人,留在皇额娘身边,我都替皇额娘害怕。为了些金银财帛,就敢卖主子。若是他日,做下更失体统的事情,也是说不准的。若是皇额娘要知道了真相,又该有多伤心呢。真是可惜了他那一身的好本事。”
“朕记得你最开始在御膳房当差的。当时,皇额娘染病。病中胃口全无,是你自己做主,换了膳食单子,给皇额娘另做了一道开胃的小菜。就是因为你会办差,朕觉得你也是个人才,才把你调去慈宁宫。想来,皇额娘是待你不错的。这些年,倒是没见你清减下来。可朕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你竟然出息到如此地步了。这样的奴才,朕怎么好把你继续留在慈宁宫呢。就是紫禁城,朕也不敢了。想想,是很后怕。朕只是在想,是留全尸,还是开开恩。”
“你若是还记着朕同皇额娘往日待你不薄,自己该交代些什么,就交代了吧。朕不想再审你了,因为审来审去,朕怕知道的越多,皇额娘同朕,就会越失望。不过,你这些银子,都是怎么花出去的呢?朕想,朕也可以问问陈航和楚康。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有他们的过错。朕,且都记住了。陈航,这事处理完,你自己去领罚。每日打你五板子,连打十日。至于楚康,同你一样。把孙嫔的嘴,先给朕堵上。”皇上面无表情,倒是谁也没放过。
“奴才自知大错已犯,不敢同皇上上求饶。倒是还要谢谢皇上还记着奴才。”尤公公倒是没喊求饶,可能是冷静的差不多了,反而给皇帝磕了一个头、“皇上想如何料理奴才,奴才都认。这话若要说尽,只怕就是长了。奴才眼下就长话短说吧。前年腊月时,王公公受孙嫔指派去寻了奴才。前前后后,奴才因为起居注的事情,捞到的好处大约有七八千两。孙嫔小主额外给的赏钱,大约有两三千两。奴才贪财,给她出主意的事情,倒是只有这一回。”
孙嫔此时虽然被堵了嘴,可对于尤公公这些话,反应很激烈。尤公公只当瞧不见她,继续回他的话。“您可让人去奴才住处,床榻下有几个褐色的坛子和一个短方的箱子。奴才兑换的银票,同一些散碎银子,都在里面放着。那便是赃银。奴才话以尽,任凭皇上处置。我对不住了,王公公,孙嫔。”
陈航得了皇上的眼神,自派了人去尤公公住处寻找。德章帝轻哼一声,“也罢。朕就留你一个全尸,赐你一条白绫吧。若你亲人尚在于世,朕会让人把你应有的俸禄带给他们。朕念着你对皇额娘有功,也就不清算你的九族了。”皇上说完,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陈航早就吩咐人给皇上搬来了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