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让你盯着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德章帝合起奏折,慢饮完一碗茶,才对着陈航问话。算算日子,今儿该有些动静才是。他想,自己是不是该去景阳宫会会她。许是自己交代的事情太多了,他才又道,“景阳宫。。。”不过,陈航没给他这个机会。几乎是他说完结果那句,陈航就开口回话了。
“方才奴才派出去的人倒是来回话了。奴才看您忙着看折子,才没和您回禀。”陈航心道,这事可真有意思。他把旁人看到的听到的,都和皇帝说明白了。“这储秀宫的奴才,怕是要联手上那位许公公了。您看,咱们是接着看戏,还是您出面。。。”帮孙嫔还是帮那个贵人,该操心的反正是皇帝。
“你是说孙嫔就为这种小事罚了一个奴才?那奴才如今还有能治愈好的可能吗?”德章帝不由眉头蹙起,有了不满。以往是知道孙嫔性子的,她沉不住气,有什么就会罚奴才。但还不曾伤及人命,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越是不像个样子。在慈宁宫时,她那作态,皇帝本来也没真信她。
“主子明见。莫说奴才们求不上太医,就是能求,孙嫔小主如今也未必愿意施恩。王公公那边,想来就算愿意照顾,这次也使不上力。您若是有意施恩,奴才一会去找个太医去瞧瞧。只是治愈的可能性,怕是不高。主子,您要是有意,奴才去把他调离储秀宫,寻个不累的差事给他做做。您看可行?”陈航倒不是同那个小郑子有什么交情。他也就是借着这个事,想看看皇帝的心思。要是皇帝许了,那兴许他是要拦着景阳宫的人和那个公公联手设局。
“先找人给那个奴才看看吧,暂且先不挪动他。朕要看看索绰罗氏要怎么做,等这事了结,你再给那个奴才换个地方和差事。朕这几日怕是有的要忙,无甚大事,莫叫后宫的事来烦着朕。除了皇后,朕现在没功夫去应付谁。”皇帝这就明明白白着给了陈航指示。不过,他又有些犹豫,却还是没说。
“奴才省的。”陈航有些可惜,倒不是为着孙嫔。只怕这位小主日后真生了皇子,待主子该利用的利用完,孙家和她,都会被皇帝抛开。陈航对孙嫔并无怜惜之意,他如今稳坐大总管之位,让他能上心的,除了皇帝的第二人选,也就是让自己眼睛和耳朵好使些,看看还有谁能是宠妃。孙嫔在皇上心里已经挂上了,那就没有什么希望。如今看来,还是那个贵人有些运气,皇帝在知道内幕的情况下,却不打算帮一把孙嫔。真是各人有各命,天注定。
德章帝心里此刻正盘算着孙家。那日朝会上,他为了穆克登朗所奏的事情为难臣子,如今已有十日。如今也不知领了差事的大臣办的如何了?皇帝心想,若不是那个老匹夫穆克登朗太过扎手,他又何尝不想用他呢。想自己堂堂一个皇帝,居然要靠着臣子才能解决一个心腹大患,也真是有些丢脸的。
陈航下去本欲去寻太医,谁知在路上遇到了显秀。想想皇帝如今对这贵人的态度有些暧昧,大总管便带了几分笑意迎上前去,“奴才问贵人安。您这是?”显秀只带了杜落和公公吴喜来出门,这在陈航眼里,同其他妃嫔比,阵仗可就小多了。他不由就多了句嘴,“您出门,还是该多带几个人的。”
“陈公公有礼了,我实在是不敢当。”显秀颔首,以此当回礼。“多谢您提点。只是不知皇上眼下可在养心殿?是否在召见旁人?若是他没见旁人,您看我现在去求见皇上,可行吗?”她说这话时,杜落一直垂着头。姑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了当,居然同意了小主的主意,真就来同皇帝告状了。
“奴才刚从养心殿离开,主子倒是没召见谁。您若是想去求见皇上。。。”陈航想了想,索性道,“我给您带路吧。不过,皇上这几日朝政事多,折子总是看不完。您且有个数,若是一会儿见成了,也切莫同旁人说。免得招人眼红,惹了是非。”大总管衡量一下,觉得还是折返回去先求见皇帝为好。至于找人给小郑子看诊,他大可以把眼前的人送去养心殿再去办这个事。“您跟奴才来。”陈航这就真就带路去了养心殿,帮着显秀求见德章帝了。
皇帝正琢磨心事,却见陈航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办好差事了?”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就算陈航腿脚再快,也不可能。“难道是皇后有事?”想想自己方才给他的交代,德章帝显然又理解错了方向。“皇后有什么事情让你来说?是北五所那边有结果了吗?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主子的话,都不是。奴才在路上遇到了贵人索绰罗氏。她想求见皇上,不过,她说。。。她是来告状的。您没听错,她的确是这么和奴才说的。”陈航自己都有些意外,谁承想等他把人带到养心殿门口了,贵人才说明了来意。嘿,好嘛,这告的还是孙嫔的状。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佩服一下她了。
德章帝蹙眉,“告状?”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告的谁的状?你有什么不好说的?”皇帝见陈航尴尬的模样,有些纳闷。自己捉住了她的把柄,还没去兴师问罪。她居然倒是敢同自己来告状,也不知她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你若是不好说,把人请进来就是。”皇帝决定他还是见一见显秀为好。
“奴才问过了,她说告孙嫔一状。她说皇上若是问奴才了,让奴才直言回禀就是。并和奴才说,不管皇上见她与否,都让奴才问您一句,问您是否还记得之前您许她告状一事。您看,奴才还要把她给您传进来吗?”陈航心道,皇帝这也是自寻麻烦。许什么不好,许人告状,现在人可是真来告状了。
德章帝闻言不怒反笑,“去把她传进来就是。”皇帝本人不打算先发制人。他实在是太好奇了,不知道这个小贵人要怎么同他告状。是学旁人唱念做打一番诉委屈,还是假模假样一番说为他好,容不得旁人来欺君。甚至,他也想知道,如果最后她知道自己真面孔被发现,她又会是什么表情来对他。
显秀进殿后直奔西暖阁,她一进西暖阁,皇帝就打量着她。很好,表情上没有什么委屈的模样。看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兴许是见不到了。可这么一想,皇帝有有些乏味。那她是要装贤惠扮识大体了?“陈航和朕说你要来告状。怎么,上次许你告状你不告,现在又来后悔了?这状可不好告。”
行了屈膝礼,显秀却很坦然,“妾又不是来告黑状。您之前许妾告状,却没说妾这告状有期限。自然啦,如今妾有状可诉,又是不得不诉的。当然就来寻您。您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同妾说过的话就算了吧?若是您一定要委屈一下妾,那妾就回去,听您的话,识大体且不失身份。您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