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白日公主府中人调走了近半,霍淼吩咐权责重新分配,再加上府中事务多且杂,所以现只将要紧处分理清楚,其他只临时应对,过后还要再行确定。
是夜,公主府守门人换成白日里最先离开的那三人,雨遥觉得这三人看着胆子最大,便将这事暂交给了他们,其实看个门本不需要这么多人,可毕竟现在是传闻闹鬼,黑灯瞎火的时候人难免会多想,便由他们三个一起,人多也好壮胆,总归也就这一两日。
门房里,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小少年衣着整齐的坐在凳子上靠在墙边,头一点一点的,时醒时睡。
他再次迷迷糊糊的睡着,身体自然滑动,一个激灵人又醒了过来,少年调整了下姿势本想再睡,忽听外面有动静传来,他瞬间睡意全消,扒在门边往外看。
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清,只听得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是从大门外传来,像是木桶撞地发出的声响。
小少年转身回去推另一边的一男一女,另外两人在这种情况下也睡不实,经这一推人瞬间醒了过来,少年对他们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门外,另外两人会意,三人互相壮着胆子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少年对两人用气音道:“你们去将情况报上去,这里我看着。”
另两人点点头,转身就跑,留在这里和去叫人比起来,当然是守着门外可能的‘鬼’更恐怖,少年愿意主动揽下,他们自是求之不得。
.
乔长生一夜没睡,一是他因白天的事睡不着,二是他怕睡着了第一时间错过外面的动静。
回来吃过晚饭后他坐在门前的石栏上借着光亮继续看霍淼写给他的图文,入夜他便点了支烛火在桌上继续看。
昏黄的灯光下,乔长生一字一字认读,手边还放着另一本装订成册的内家功法。
因为他字认不全,而内家功法他背下来大半,图文上有不认识的字可以参照这边的来认,虽然吃力,但连蒙带猜再加上之前霍淼念写时他记住的,这大概意思倒也不至于差的离谱,实在认不出的他拿了支烧过的柳条在其上做好标记,想着明日去问问殿下。
转眼夜过了大半,乔长生再次划下一个不认识的字,刚放下柳条,他耳尖突然动了动,转头看向房门外,旋即他迅速起身,抓起桌上的腰刀转身出了房门。
霍淼是被烟柳叫醒的,白日的事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这点事更不值得降低她的睡眠质量。
何况霍淼并不能确定‘鬼’今日还会来,虽然她府上人走了大半的消息指定因雨遥去京兆府借人而传了出去,坐实了她府上人心惶惶的事实,按理为了巩固效果,今夜幕后人再故技重施的几率很大。
但凡是皆有万一,万一对方想晾着她玩呢?
霍淼可不会为了这不确定的事傻等,她到时辰便睡自己的觉。
府上这么多人养着干嘛的?事事要她自己警觉她还提拔栽培属下做什么?她又不是钱多花不完。
霍淼始终认为,一个好的上司最应具备的能力是选才任人收买人心,只要这点做好了,哪怕本身是个废物都能成事,要是识人不清御下不能,那就是本身有再大的本事,也只会过劳早亡,难成大事。
霍淼起身随意套了件外衫在身上,一边往外走一边揪过烟柳手中的发带将长发系在一起。
现在这个时节夜里已经冷了,烟柳见霍淼出了门,忙拿了件厚实的斗篷追出去给霍淼披上,霍淼松开系好的束发,脚步不停的同时一边自己快速拎起坠着毛球的斗篷绳系好。
这一幕正好被赶过来的乔长生看到,他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个念头:穿衣束发这些殿下自己这不是都会做吗?
霍淼虽然从小被人服侍到大,但其实也能自理,她就是单纯的不愿意干。
霍淼抬头瞅见前面几步远的乔长生,快速扫了一眼他穿戴整齐且和白日一般无二的衣着道:“没睡?”
乔长生跟在霍淼身后出门,一边回道:“是。”
霍淼随口说了一句:“用功是好事,但要劳逸结合,晚上睡眠不够白日便没精神,头脑不清醒习作只会事倍功半,看似用功,实则成效一般,实非上乘之法,与其熬夜,不如专注。”
乔长生第一反应是:“殿下怎知属下用功?”
霍淼头也不回扔下两个字:“猜的。”
乔长生腹诽:可您的语气这么肯定,一点也不像是猜测疑问。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乔长生道:“属下明白了,谢殿下提点。”
霍淼“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她从小观察分析的多了,习惯成自然,以致很多事她看一眼就能直接出结论,但要问她怎么得出的结果,她反而要想想才能说出来,所以她归结为——猜的。
刚刚乔长生的问话霍淼想了一下,她得出结论其实很简单,看到乔长生之前那股劲头就知他回去也不会放松,再者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他能干嘛?就是睡不着也会脱了外衫躺到床上才能知,而他衣衫整齐可见他就没打算睡。
.
大门边,另两人走后,少年怕开门会打草惊蛇,便缩到门边,胆大的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门外影影绰绰,似有影子忽隐忽现,在门口灯笼的照亮下显得越发诡秘。
能看真切的东西不可怕,看不见的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能看到但看不清的,只靠气氛和自己的想像便能将自己吓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