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诗晴走后不久乔长生和烟柳回来了，烟柳回禀一声又去处理府内事务，乔长生也没其他事做，便沉默的站在霍淼门前。

霍淼走出来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怎么这般无精打采的？你和周升很熟？”之前被她威逼捅刀子也不见乔长生这般，今日从早上起就一直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除了他和死者相熟霍淼想不出其他原因。

乔长生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低声道：“周叔一直很照顾属下，过去总是会多给属下饭菜……”

霍淼静静等着他往后说，可半晌没听到下文，她道：“就这样？”

“嗯。”乔长生唇阖动几次，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殿下，周叔……是谁杀的？”

霍淼摇头：“不知，毫无线索，不好就此判断，问这做什么？你难不成想给他报仇？”

乔长生低着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抿紧的唇透着股倔强。

霍淼无情道：“别想了，即便知道是谁也没用，你最多能将杀人者抓住，背后主使仍会安然无恙。死的不过是个奴仆，即便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后也不过是主使赔本殿些银子，不至于就此定罪。”

这其中可以狡辩的地方多了去了，最不济了还能推个替死鬼出来，死的不过是个仆从，根本无关紧要，主使多使些银子打点，黑的能说成白的，律例条文？那不过是高位者的一句话而已，这种事霍淼不止见多了，她自己也是其中的得益者。

乔长生低着头没说话，霍淼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命令道：“抬头。”

乔长生闻声顿了顿，还是慢慢抬起头来，霍淼看看他，伸出手在他发顶上安抚的摸了摸：“怎么还哭了？”

乔长生本来只是眼眶有些热，并不算哭，许是头上的手太过温柔，也可能是情绪被压的有些久了，他倒忽然真有些想哭了，忍不住道：“好不公平。周叔就这么没了……”

霍淼微微的笑：“人生来分为三六九等，起点都不平等，又哪有什么公平？等你觉得公平了，或许就侵犯了他人利益，那别人就会觉得不平了，你若想要你的公平，唯有自己站在和那人同等的高度。”

她的语气温柔：“好了，别再想了，你要是信得过本殿，那就等，本殿可以给你讨这公道的机会，只是不是现在。”

乔长生沉默半晌，看着霍淼轻声问道：“殿下也有觉得不公平的时候吗？”

霍淼只是笑笑，并未答话，她拍了拍乔长生的肩膀，温和道：“好了，去休息会吧，现在不用你当值了，晚上过来，今晚我们去捉鬼。”

乔长生没动，他沉默了更长时间，霍淼也不催促，只站在他面前等着。半晌，乔长生抬头，目光多了抹坚定：“殿下，属下不困，属下想去学武。”

他之前其实一直很茫然，只是被殿下推着一步步走，殿下给他机会学武他便学，逼他做护卫他便做，他看似没的选，其实他也没想过选，只是习惯的去听从，做自己眼前的事，但现在……他想再努力一点，主动一点。

虽然他也不是那么清楚他想努力的目的，但他总觉得多学些就会不一样，或许就会……公平一点点。

霍淼将他眸光的转变看在眼中，这个她看好的少年有一颗赤子之心，单纯、善良、重情义，只是可惜没人栽培引导，以致明珠蒙尘，如今才有了些荡去尘埃，光华初显的模样。

霍淼笑了笑，温声道：“你伤还没好，不宜练外家功夫，内家功夫本殿没法指点你，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宫中便不去了，一来一回太赶时间，这样吧，本殿绘一份经络穴位图给你，你有空闲便看看，慢慢记下。”

“是。”乔长生没意见，只要能学东西便好，他现在迫切的想多学些什么，多一点，再多一点……

“走吧，去书房。”霍淼说完带头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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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雨遥烟柳两人在忙府中事宜，霍淼身边没人服侍，她从小被人服侍到大，自是不会自己动手，所以侍女的活只能乔长生去做。

霍淼铺好宣纸，头也不抬道：“笔墨。”

乔长生会意，拾起桌上的墨块开始研墨。

霍淼挑了支细笔沾上墨，一边在纸上勾勒人体轮廓一边道：“茶。”

乔长生放下墨块应了一声出门，没多久又走了回来，将托盘上的热茶轻放在桌上。

霍淼瞧见遂停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舌尖触及茶水，霍淼顿了顿，问乔长生：“你这茶哪拿的？”

乔长生一双眼睛无辜的看着她，认真答道：“厨房。”

“……”霍淼放下茶杯，“倒了换成白水。”

“……哦。”乔长生知道霍淼这是对他的茶不满意，但他不明白自己具体哪错了。

其实倒也不是大错，只不过是公主殿下她喝惯了一等的好茶，厨房次一等的茶她不爱喝。

乔长生出去又回来，将茶换成了热水，霍淼道：“窗户关了，去给本殿拿件衣服。”

这些平日皆不用她吩咐出声，雨遥或是烟柳自会去做，如今还要她事事开口。

乔长生关上窗户，转过头为难道：“拿衣服……”

不等他说完霍淼打断他：“你不去难不成要本殿亲自走一趟？怎么，是不是哪天本殿房中进了刺客你还得等着刺客将本殿捉出来你才动手？尊师重道的规矩懂吗？人家学生为了请教学问对老师皆是供着哄着，被老师打骂也都陪着笑脸，本殿教你本事要你做点事你还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