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第二次见到李世民的时候，已是暮年。

但是她依旧美丽而高傲。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大隋的皇后，他是唐国公的次子。

现在，她是和突厥和谈之后，被送归的亡国之后，他则是一统天下的大唐天子。

她在大唐的天子面前挺直了脊背，秀雅的下颌和白皙的颈子在层层叠叠的轻纱下挺直成了一个优雅的弧线。大唐的天子以非常优雅的姿态于皇座上向她颔首为礼。

“姨母安好？”

她却没有行礼，只是淡漠的看着皇座上的男人，“久处塞外，乍然回京，有天地颠倒之感。”

这实在是很无礼的一句话，所有内宫侍从都立刻色变，唯有帝座上的男人却淡淡笑开。

他像个孩子一样走下来，几乎带了点撒娇的味道，央着她上了五凤楼，问她，“姨母，您觉得我和姨夫相比，如何？”

“治国之才远胜……”她用挑剔的眼神看他周遭的妃子，“可惜看女人的眼光差远了。”

“是吗是吗？”李世民却高兴起来，他兴致勃勃的和她聊天，让她讲当年隋炀帝的故事，她便讲给他听，李世民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发问，她却知道，这一切都是不是他想知道的。

他想问的，另有其事。

她耐心的等着，可是，他却始终没有问。

他到底想问什么呢？想知道什么呢？

到了最后的最后，李世民只是望着远方，嘴唇蠕动，却还是欲言又止。

她站在他身后，向下看去，却是玄武门。

已黄昏，已无人。

他到底想问什么呢？

萧皇后到最后都不知道。

算了，不过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