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提哪吒这边心中种种恼怒隐痛。

另一边，姜子牙见黄天化伤势已快濒死，正自感伤，忽然想起一个办法，急忙道：“且慢，适才军医说此伤非凡人能医，可……若不是凡人呢？”

武成王黄飞虎听得此言，仿佛溺水之人遇上浮木，慌忙问道：“请丞相示下，如能救得犬子……”

姜子牙伸手扶住黄飞虎，打断他的话，道：“武成王无须多礼，天化伤势拖不得，你且听我说……”

如此，如此，一番话语，姜子牙指点了黄飞虎前去青峰山紫阳洞，寻黄天化的师傅清虚道德真君求救。又因如今西岐被围，姜子牙同阐教几名弟子都离不得西岐的，只得让黄飞虎一介凡人独自背着儿子前去求医。

哪吒见黄飞虎小心翼翼的抱着黄天化跨上玉麒麟，略略相似的容颜上满是关切和慈爱，又见年幼黄天祥踮着脚尖，红着眼眶，说祝父亲哥哥早些平安归来，一家人十分亲热和乐。

他心中顿生无比羡慕之情，却只能在一侧站的笔直，紧紧抱着枪，不发一言。

深夜，

正逢哪吒当值守夜，他带着军士在城中巡视完毕，独自一人抱着火尖枪倚着墙壁，望着天空发呆。

他想着杨戬不知道怎么样了……想着黄飞虎一路必然艰辛，想着黄天化也不知是否能痊愈归来……其实也不是很讨厌黄天化的，只是不喜欢被人当女孩子，也不喜欢再次被提及……当年。

似乎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许多事情在脑海里化作模糊不清的记忆的，恍如隔世的感觉……灵珠子的，哪吒的，已经分不清真假，唯一记得清楚的居然只有文殊广法师伯的一句话：生于丑时，犯一千七百杀戒，天命凶煞。

真是可笑！

哪吒轻轻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静静的抚摸着手中的枪，月光下的枪锋闪着寒光，冰冷而锋锐，然而似乎只有这个，才是陪伴自己两生都不曾离身的唯一。

忽一阵风掠过耳际，哪吒一惊，立时站起，厉声喝道：“谁？”

只见一物从黑暗中迎面扑了过来，落在身上，哪吒大惊，正要用枪挑走，却觉是毛茸茸的触感，他一怔，竟不由放缓了身体，皱眉道：“杨戬，又是你在装神弄鬼？”

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就见本来落在身上，毛茸茸的花狐貂瞬间变回人形，果然是杨戬。

杨戬松开抱着他的手，笑道，“难得今日见你发呆，便来吓你一吓。”

哪吒瞪了他一眼，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杨戬也不在意，只低声问道：“今日见你们出战一时仓促，还没做好准备，不方便出手。没想到害得天化师弟受伤，不知可好些了吗？”

哪吒略略沉了脸，本不想提这个话题，却还是把黄天化伤重不得不回青峰山求医一事详细说了一遍，又淡淡道：“此事也不关你的事，我当时就在旁边，也不曾救下他。”

杨戬心思灵巧，见他神色郁郁不乐，又思及当日以为自己被花狐貂吃了的情况，顿时猜出哪吒现在心情只怕不好。

可万万没想到他即使是心情不好，还会出语劝慰自己。适才其实只是客气的说法，要知道，他与黄天化虽是同门，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不由暗叹：这孩子也只是面上冷漠，实则心软的很。

想到此处，也不点破，只依旧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悄悄转开话题，道：“这几日魔礼寿催我催的紧……”

哪吒听得是敌情，果然被轻而易举的转开了注意力，问道：“他催你做什么？”

“他吩咐我尽快把姜师叔同武王陛下吃掉……”杨戬笑了笑答道，“故我今日就过来了。一会儿，待禀过丞相，我打算回去就骗他任务已经完成。此外，我还做了些许小准备，明日你们再出战，有我内应，里应外合，必然取胜。”

“小准备？你又做什么了？”哪吒怀疑的看他，不得不说，经过这几次打交道，杨戬在他面前的形象实在称不上光明正大，相反，可以说是狡猾奸诈到了极点。

迎着那明显的怀疑视线，杨戬虽性子最是沉稳镇定，也不由得一时哭笑不得，不由反思自己这几次在哪吒面前是不是做的过分了点，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怀疑。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瞒他，轻轻道，“说来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一些不上台面的小伎俩……”

他说到这里，略略一顿，抬眼就见，哪吒睁大一双明亮亮的杏眼，好奇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