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棠自初入初觉后便时时跑来穆千凉院子里修炼，指望着这家伙能指点一二。不过似乎是附魔体与一般的灵识差别太大，穆千凉也爱莫能助，只能沉默不语地看着莫棠一点点摸索，努力凝结出一两个冰锥——没错，冰锥。莫棠觉醒的灵识，是冰。

这是个极为罕见但足够强的灵识，至少穆千凉只在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身上见过。看来这蛮荒之地的大小姐的确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穆千凉出神地想着，一直到一支冰凌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才把她拉回了神。

“木头，在想什么呢？”莫棠随手挥散了那支冰凌，甩了甩头发，阳关照射在少女的脖颈上，一层细密的汗闪耀着跃动的光，好看的眉眼蕴着一丝笑意，少女独有的生的活力在这一刻勃然而发，一刹间迷了观者的眼。

穆千凉怔怔地呆愣了片刻，就在莫棠几乎以为这人傻了的时候突然轻轻笑了笑。

“在发呆罢了。”

莫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当然知道你在发呆啦，不然在干嘛？看风景？所以说这家伙才是个木头嘛……说起来，“木头”这称呼是莫棠这些天强行给穆千凉加上的外号，也不管这人愿不愿意，反正就这么喊了。慢慢地穆千凉也就听习惯了。

“已经可以结出冰凌了，不错。”穆千凉赞了一句。

若是有个旁人在这儿定然要惊掉下巴，要知道初觉不过是个刚刚体悟灵气的阶段，这个阶段能好好地调动体内的灵气强化□□就已是不错了，根本不可能让灵气具象化为相应的灵识。而莫棠偏偏就做成了这惊世骇俗的事，偏偏见证了这一切的人儿也不以为意，只淡淡赞了一句不错。

莫棠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凝出的冰凌代表着什么，指引着得了某人的一句夸赞，便满意地扬扬眉，一屁股在穆千凉旁边坐下了，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欸，今天有个事要跟你说。”说起正事，莫棠身上那种无形的轻佻似乎也收敛了几分。

穆千凉看了她一眼，静候下文。

“荒河盟的弟子开了灵识之后必须在一月内出去历练……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本小姐才不想跟那群傻不拉几的家伙走一起，我打算一个人出去看看，不过老爹他不放心啦，所以我来问问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走呀，当保镖，有酬的那种。”

说完，莫棠便佯装喝茶，实则暗戳戳地留意着穆千凉的反应。

穆千凉略略沉思了片刻，便轻轻开口：“你知道我不愿参与到这些麻烦事中……”

“知道，你只想一个人好好待着嘛，”莫棠扬扬眉，“不过你不想出去看看嘛？你到蛮荒这么久了，见过的还只是荒河盟这么大一点的地方。”

“为什么要出去看看？”穆千凉皱皱眉，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莫棠呼吸一滞，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对自己周围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于是脑袋一转，又换了个角度劝。

“就算不想到处看看，难道你就一个人呆在这儿吗？到时候本小姐走了连个跟你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就坐这儿每天发呆过呀，不怕长蘑菇？”

穆千凉愣了愣，然而还不待她仔细理清楚发呆与长蘑菇的联系，莫棠又开口了。

“而且，你一个呆在这儿，不觉得孤独吗？”

孤独……

穆千凉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莫棠，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被莫棠打断了。

“看你这样子就是要问什么是‘孤独’，”说着莫棠似乎极为嫌弃地摆了摆手，“你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说要我教你吗？你得跟在我身边我才能好好告诉你呀。”

这句话似乎终于说到了点子上，穆千凉心头一动，眸子深了深，她认真思索了片刻，终于开口：“好，我跟着你。”

见这人终于同意了，莫棠也终于松了口气，一口气把杯中的茶饮尽了。有穆千凉陪着，老爹那家伙应该没什么意见啦。

在莫棠离开之前，穆千凉却突然开口了。

“所以，‘孤独’是什么？”

这个词她是第一次听到，却如此迫切地想要了解。她似乎能感觉到，这种东西陪伴了她最漫长的岁月，也是她能在这世界看到的全部，可能直到今天她才能真正知道这萦绕了她灵魂的梦魇究竟叫什么。

闻言莫棠却微微顿了顿，她很认真的地想了好久，最终却也没有给出答案。

“这不是个好东西，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说完，她对穆千凉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