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看看,这一柜子里,全是小衣服,早就准备齐全了,还麻你,”“说什么,你麻烦我的事还少吗,让开,我看看,嫂子,这是给你孙子,做的衣服吗?”“是呀,”“这么大你穿还行,嗨,这一层就小了,单衣、夹袄,棉袄,里边是什么,尿布、被褥,好家伙,从月子里,到三岁都有了,燕子你算是,找了个好老婆婆,光顾着说她好了,她没给你气受吧?”燕子,知道两个老人爱开完笑,不做声,只是抿着嘴笑。
吃饭的时候,大姑姑好像想起来什么,“燕子最近检查过吗?”大姑姑:“前天才去过,大夫说没事。”“有准日子吗?”“最多一个礼拜。”“这么说就快了,还等什么,明天就去医院,住在那里等着生。”占地娘觉得,现在去有点早,“咱们提前两天去,还不行,这么早住进去,人家不笑话呀。”“你知道么,生头一胎,肚子又这么大,还是早做准备的好,让医生看着才放心。”占地娘,知道拧不过她。
再说自打燕子怀孕以来,什么活也没干过,活动量太少,虽说自己,也生过三个孩子,那不一样,生占地时,头两天还在地里干活呢。对于孕妇来讲,经常的户外运动,不仅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关键是适量的运动,更可以让孕妇,在生产时顺产。再说缺乏运动,体力也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大姑姑就找占地:“快起来吧,找队长借一辆大车,拉着我们,嫂子你准备一下,趁有大车,把改带的都带齐。”占地磨磨蹭蹭,一万个不愿意,见他娘出来,看这他娘,盼望着娘能说句话,“别看了,快去吧,一会儿队长上工走了,你还得去地里找他,住进医院去就放心了。”燕子从屋里出来倒洗脸水。
大姑姑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嫂子,咱们俩打个赌,你敢吗?”正在做饭的,占地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一会风,一会雨的,打什么赌?”“我说燕子一定生小子,你敢赌不。”“谁不盼着生小子,昨晚做梦,都梦见抱着一个,胖小子呢。”大姑姑笑这说:“你那是梦见我哥了吧,还大胖小子。”
占地娘无可奈何的说:“又来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说活就是当,姑奶奶的人了,当着孩子们,说着种话,你自己不脸红?”占地娘嘴里说着,其实自己的脸,早就红了,只是被灶膛里的火烤着,看不出来罢了。
那个年代农村里,谁家有事都去生产队,借辆大车用,不过得提前,给队长说一声,少不了给队长买两盒烟,欲将取之,必先予之。人之常情,再说,生产队里还给派一个赶车的,赶大车看上去容易,牲口也认人,换了生人它不听话,怕出事。
大车上坐着四个半人,胎儿还没出生,只能算半个人。赶车的把式心疼牲口,自己在地下跟着走。手里拿这鞭子,只是吓唬一下,从来就不用,鞭子打牲口。看来人和动物,相处的时间长了,也会产生感情。
县妇幼医院里,占地和娘,扶着燕子小心翼翼的下车,医生看见了,认的她们,“你们不是前天才做过检查吗,今天又来了,是不是哪不舒服?”燕子笑着说:“没有,是娘觉得住在你们这才放心,所以就提前来了,现在能不能住院?”“既然来了,那就住下吧,来个人跟我办住院手续。”大姑姑一边下车一边说“大夫,能给我们一个单间吗,我们家人多,来来往往地,怕影响人。”“有,就是贵点,”“有就行,他们家有钱,不差乎这一点儿。”医生觉得好奇“你们不是一家人呀,”燕子怕大姑姑再说什么,急忙接过话题“大夫,是一家,这是我姑姑,说话幽默。”医生领着占地,去办住院手续,姑嫂俩,抱着左一包,又一包生孩子的用品。
在医院的大厅里等着,“娘,往里走最头起,右边的房间”占地,要接大姑姑抱着的东西,“不用,赶紧去扶着燕子。”主管她的医生,过来听了听燕子的肚子,又摸了摸。大姑姑性子急,“医生没事吧?”“好着呢,医院有食堂,就在门口哪换饭票,”大姑姑问:“有月子里吃的饭吗”“有,咱们这是县里专科医院,就是给生孩子人开的,放心吧,想吃什么都有,我下班了,你们也去打饭吧,过了点儿就关门了。”
医生走了,大姑姑说“嫂子,咱们还是去外边吃吧,还有干车的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地老百姓的说法‘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跟着师婆会下神’大姑父,经常带大姑姑去,赶集卖木头,见的人多了,说话办事都能占在理上。大姑姑一边喝着水一边说“占地,出去买包烟给赶车的,”车把式有什么就说什么:“占地不用,我爱旱烟袋,”“嫂子,咱俩都坐车会去吧,反正这两天也生不了,等第六天,我在叫上燕子她娘一块来。”
占地回来了,大姑姑又说:“占地,你要好好伺候着,燕子想吃什么,就去买,你带的钱,够不够?”“放心吧有钱。”“怎么样燕子,我就说你有福,你还不信,这小子贼着哩,自己早就把钱赞足了。”燕子急了:“大娘,占地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每年回来,都把挣的钱如数交给娘,他说‘咱们是老大,两个弟弟还没有成亲,不能乱花钱,今天还是,临出门时娘给他的。”“行了,我就知道你们俩,穿一条裤子,我比你更知道,他那两下子,等着享福吧。”说完坐上车,一扬鞭子走了。
下午,医生来查房,“你们不要在屋里待着,多出去走走,累了就坐一会,但是,每天要尽量的多运动,一看你就没有,下地干过活,这样不行,不利于产妇生产。”人们一说话就要,生个大胖小子,这是人们的期盼,殊不知胖大的胎儿,对于产妇来说,那是很危险的,有时会是致命的。那个年代都是顺产。
产房外面,占地的两个娘,大姑姑,焦虑的等待着,大姑姑走来走去,不是急着抱孙子,三个女人都是过来人,知道生头一胎,有多么的不容易。那个年代的医术,还不是很好,经常有难产而死的人。燕子的肚子,那么大,估计胎儿小不了。从下午进了产房,就没有了动静,医院大厅墙上挂着的种表,告诉人们,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四点了,医生、护士、谁也没见出来,能让人不着急吗。
等待,是一种无奈,是一种彷徨,等待,更像是一种奉献,等待着一切结束后,重新燃起的希望;等待,是与命运抗争时,茫然惆怅之后的收获。生命就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等待过程。
太阳出来了,产房里,一生响亮的哭声,让等待的旋律,幻化成绕梁的妙曲,这天籁般,灿烂的哭声,打破了世界上的寂静,他是生命的延续,更像是自然界的必然。门开了,护士的头发像用水洗过一样,强笑着说:“进去吧,里面有车,把她娘俩推回病房去。”河北中部的农村里,有句俗话,‘看鸡下蛋,也会使出怒疮来,’不是替鸡使劲,实在是整整折腾一宿,燕子几次都不行了。
是医生和护士们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大姑姑,拉着护士的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妹妹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难产,真是难为你们了谢谢。”护士摆摆手,瘫坐在椅子上。
产房内,大多数婆家人,都是先看孩子,却忘了,刚刚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他的娘,女人就是这样,平日里,婆婆总是有事没事的,找儿媳妇的麻烦。她们心痛儿子,更心痛孙子,却忘了,孙子是谁生的。你家的儿子,又爱的是谁,这些都不是,她们要考虑的问题。
而占地娘,这个农村女人,不是先去看孙子,而是先来到燕子跟前,见儿媳妇浑身,像用水洗过一样,不由得流出泪来,“孩子让你受苦了,”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头,搌着燕子脸上的汗水。
燕子的亲娘,看在眼里,心里说,‘我这闺女算是找对人家了,婆婆对她真好。’绝大多数的产房里,人性,显现的尤为突出,婆家的人,都围着孙子,而生下这个孙子的,伟大女人却没人管,只有娘家人在照顾这她。占地,过来将媳妇抱在推车上,大姑姑抱着孩子跟在后面,一家人回到病房,“亲家母你看这小子多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姑姑,管自己的妯娌,叫亲家母。
病房医生过来查房,认真的检查者,产妇的各种体症,又看了看婴儿,“这小子八斤半,出生时难产,几次都要放弃了,是你们家媳妇,一直在坚持着。好了,大人孩子都没事,明天就出院吧。”奶奶过来用,自家的白布,换去了医院的纱布,奶奶认真的包着,自己的亲孙子,包好了,抱到燕子身边,“给你儿子喂奶吧,”“娘,奶水还没有下来,”“没事,让他吃吧,嘬着嘬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