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终于让占地去,小姑姑家串亲戚。“小姑姑,娟子现在怎么样了”“别提了,跟你一个样,也是个拧种,快三年了,无数次相亲,都没答应,去年冬天,也不知道是真正的想开了,还是遇到了比你还好的人,更或者是为了赌气,年前就出嫁了。”,“她嫁到了哪了?”“怎么,你还嫌祸害人家不够惨吗,还要去破坏她的新家庭!”占地急了,“不是小姑姑,我就想见她一面,把问题说清楚,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可是这也不能全怨我呀,当时的情况你最清楚,我又能怎么样呢。”“别瞎想了,娟子到底嫁到了那里,除了她父母,没人知道,听人们说是去了山西。”
占地满心的愧疚,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娟子,藏了六年的心上人,说走就走了。占地想的出神,手中拿这喝水的杯子,掉落下去,摔的粉碎,就像占地的心一样,也是碎的。小姑姑见占地,魂不受舍的样子,拉住他的手安慰着:“孩子不要再想了,娟子嫁出去,说明你们的缘分已经到头,虽然你们两个人,喜欢的死去活来,但是,你们那是私定终身,不是明媒正娶的婚姻,是被村里人说闲话的,就算是大哥大嫂不怕,娟子的父母能受得了吗,你叔叔,还有那一大家子人,他们能答应吗,知道吗孩子,在农村里,唾沫星子能淹死人那。”
小姑姑越说越生气,“既然缘分尽了,那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要是老天爷愿意,或许,还能让你们见上一面,再说,你已经娶了燕子,就要真心对人家,三年了,是怎么回事,跟你们一块结婚的,孩子都会跑了,别一为我们不知道,你那点小算盘,一年拢共回来七天,燕子头朝西睡,你小子就头朝东。你奶奶活着的时候,就催着我们,给你找对象,想在咽气以前,能抱上重孙子。你可到好,说什么岁数不到,一等就是三年,临了你奶奶也没有看见那重孙子。
现在,既然结婚了,你却整年的不着家,你把燕子当什么,你别看燕子成天不吭生,人家并不傻,早就跟你大姑姑说了,我们商量着,今年就不让你出去,三年了,不生孩子,人们会笑话,要说大哥和嫂子也是,就知道让你挣钱,把新媳妇凉在家里。”占地一听就急了“这么说我连燕子也得罪了。”“得罪,那不叫得罪,你想想看,是不是瞧不起人家,你去打听打听,世界上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傻小子要不是老大保的硬,燕子早就给你散了。”“散就散了呗谁怕她不成。”
占地撅着嘴,不理小姑姑。“你大姑姑说的不错,你小子就是欠凑。”其实,占地的两个姑姑,对这个侄子很亲,从小抱大的,小姑姑才比他打十岁,小时候淘气,凑两下也免不了。
占地不敢再说什么,底着头,他到不是怕小姑姑打他,是怕小姑姑生气,在他们一大家子里,小姑姑岁数最小,老人们都惯着她,所以养成了,爱生气的毛病,占地可不敢惹她。要是生起气来,谁也说不了。奶奶要是在还好,她还是听奶奶的话。
占地终于知道了真象,与其说,娟子又等了他三年,不如说自己在给,自己赌气,更或者是,与封建的婚恋思想,抗争了三年。还好,虽然耽误了,三年的青春时光,最后还是把自己,嫁出去了。唯一遗憾的是,两个人从此再也不能,见上一面。反过来想想,若是见到了,那又怎么样呢?
双方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错过一次的人,不能再犯第二次错。绝不能再做,对不起自己家人的事。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祝福,占地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我们两个人,都要好好的度过这一生,等到来世,人们都说,不是有来世吗,那就还等,到那时,我们再继续,这个故事。绝对不能,再让别人抢了先。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生孩子更容易,只要两个人愿意。但是,凡事都有列外,也有终生,不孕者,人们说那是病,其实,还不如说那是命。就跟城里人,和乡下人一样,有人一出生,就到了城里,然而,有的人却用了,半辈子的努力,才进了城。不是你没本事,而是从一开始,你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生孩子,不仅改变着,女人的身体,更改变着女人的心态,在此时,女性的母爱泛滥,人变的温柔可爱,可能是,自己孕育了生命,而感到骄傲,这时对父母更加孝顺,正如人们所说;‘当家才知柴米贵,养儿方晓父母亏’。
在占地的工程完工时,瓜熟蒂落,燕子也要生产了,占地娘,这几天一直忙活着,给孙子做小衣服、做被褥,准备尿布,燕子坐月子吃的小米,鸡蛋,芝麻盐。芝麻盐,是河北中部人,坐月子必需准备的,特有食品,不光是产妇要吃,上席也是第一道菜。(芝麻盐是将芝麻洗净,然后在锅上炒熟,放适量的咸盐,用石头碾子碾碎,在产妇吃小米粥时,放入碗里掺和起来吃,既有营养,又有了咸味)。
占地刚起来,准备去工地,就听见娘叫他:“占地,就发电报,让你爹回来。”“还不知道哪会儿生呢,这么早让爹回来干嘛,”“生孩子,做九日,这都是大事不提前准备怎么行,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不是还有我吗,”“你也能顶上一个人,天黑才到家,天不亮又走了,你自己说,你能帮什么忙。”“好吧,等人家一上班就去发,你千万不要着急。”“真是的。想抱孙子也得等生出来呀。”占地小声嘟囔着,娘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大声点,”“车子没气了,正找气管子里。”
其实,占地那里知道,爹娘,聚少离多的生活,早让这个农村女人,心力憔悴,男人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梦里那,虚无缥缈的幻影,和日夜无休止的思念。苦和累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真正藏在心里的,还是那个男人,遇上大事,让自己的男人,早回来一天也好。没必要装什么清高,凡是人,都有生理和心理上的需求。
在农村的,留守妇女当中,大多数过早的衰老,因为雌激素的减少,使得内分泌紊乱,提前绝经,又加快了,衰老的速度。她们本不应该,承受这一切,都是女人,城里人55岁就退休了。然而,农村里的她们,在地球上,这个大车间里的工作,要做到实在是,再也干不动了,才能退居二线,在家看孩子、做饭、喂猪,这些不需要,用太大体力的活。
由于常年情感上的压抑,和天长日久的思念。大多数人患有,失眠、抑郁、她们沉默寡言,只是知道努力的干活,让自己累的,什么也不再去想,尤其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最是难熬,这种事,不能与人倾诉,只能自己默默忍受。人的欲望往往就是这样,越想把它压下去,它却越是,拼命的往上窜,就像快喷发的火山一样,因为那个地方,压抑的太久了,不能碰,那怕是想一下也不行。本来很简单的事,在她们身上,却显得那么的无可救药。
她们在守护着什么,这个家,那个男人,或者是自己的清白。告诉你,都不是。她们守护着的是,几千年的封建思想,和约定俗成的习俗。虽然,不能给自己立,贞洁牌坊,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男人不身边,就去再找一个吧。
不过也有列外,占地他们村西头,有个女人叫郑二女,丈夫在南方的省城打工,平时不能回家,每年只有,30天的探亲假,这要是跟,农民工比起来好多了,但是,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有的人能坚持,有的人不能坚持,或者说,根本就不愿意坚持。
生下头一个闺女后,因为有了孩子的拖累,有些重活,自己就不想干了。就找个攒忙的人,在农村里,找攒忙的来干活,是司空见惯的事。家里的猪圈满了,要把它起出来,交给生产队,好挣工分。(人们俗称起粪)这种活女人干不了,脏不说,特别的费力气。
郑老黑,就住在二女家对面,隔着一条街,中午下工后,二女抱着孩子来找他,“老黑,嫂子家的圈满了,明天帮忙起出来好吗?”“行,嫂子屋里坐一会。”老黑人很好,20岁的年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期,名字叫老黑,其实一点也不黑。家里祖传的手艺,做手工挂面。在村里有一点手艺,算是有本事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老黑就来到二女家,见房门关着,知道她娘俩还没起来,招呼也不用打,脱下外衣,下到猪圈里,一插子一插子往上扔着。二女听见声音,急忙起来,去隔壁家上了趟毛房,从屋里拿出来烟,“来这么早,把烟放这儿吧,慢慢起,天还早着哩,嫂子去做饭。”在弱者看来,很难的事,但是,遇到强者,它就变的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