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饰尴尬,她嘴里嘟囔着,“我本是大大方方来做客的,怎的又是跳窗又是翻墙,简直像个贼婆子。”
周珩忍俊不禁,覃竹白他一眼,“笑什么?你堂堂朝廷大官,还不也是又跳窗又翻墙,做了个贼汉子。”
“……”周珩揉了揉鼻子,没吱声。
“记得不忙的时候,把你的徐徐图之告诉我。”覃竹道。
“今日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贼汉子和贼婆子三言两语定下约会之期,就此告辞。
覃竹拍了拍身上尘土,实则她觉得自己满身都是酒气,是从周珩身上沾来的。转了个弯还没走上两步,就听有人断喝,“谁在那?”
覃竹吓得一哆嗦,又退了回来,周珩本在她身后,听的声音,脸都黑了三分,出言喝破他俩行迹的,居然是杨行远。
此时就躲不得了,周珩瞪了一眼这莽撞的丫头,硬着头皮率先走了出来。
离着他们几十步远就是澄心湖。湖岸边站着顺王、蒋天南一众人等,似乎袁文清正在指点园林中的风景,他们身后跟着泱泱一群澶州官员和侍卫,周珩心中暗骂杨行远,可脸上不动声色。
杨行远今日担得是护卫之职,眼角撇到角落,有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被顺王遇刺闹的也有些紧张,何况还有个女刺客在逃。
袁文清跟他说过,已肃清了园中杂役,此时有女子悄没声的出现在墙角,让他立刻出言示警,实没想到转出来的竟然是他家周大人。
杨行远赶忙躬身施礼,“大人……怎么是您。”
顺王正跟袁文清附庸风雅,说着他自个王府的绿渊潭是如何的巧妙,魏锟文绉绉夸了句“碧水东流自此还”,几个人忽然听杨行远一声断喝,吓得差点跌进湖里去。
众人回头,这才看到角落里走出来的周珩,似乎身后还有个女子。顺王却拍了拍胸口,放心下来,带着三分笑问道:“周珩,怎么宴到一半你就不见了踪影,这是会美人去了么?”
袁文清看着覃竹在周珩身后躲躲闪闪,面色一冷。
魏锟带着三分关切,“周大人,你这是……”
周珩没理他,实则周珩也还没想到要如何解释,想不到时他就沉着脸不搭理,总之也没人敢追着他问。于是魏锟又去问袁文清:“这位姑娘是您府上的人?”问得周珩觉得,魏锟这条舌头甚为惹人生厌。
袁文清一阵犹豫,他不知覃竹怎么跟周珩在此地,可此情此景,他又不便跟顺王等人仔细解释。还未等他说话,蒋天南已经阴沉着脸,冷冷道:“王爷,这女子就是前日下了大牢的覃何衣的妹妹。”
观海楼行刺案之后,蒋天南曾在澶州大牢见过覃竹,他带走了佟娘,手下人给了覃竹迎面一鞭子。
众人吃了一惊,怎么周大人跟盗取官银的重犯家属在袁家花园里私会……
周珩的心中飞快的想着对策,未等他出言,覃竹看着蒋天南却灵机一动,想起当时佟娘的样子,立刻抽抽嗒嗒哭了出来,“周大人,求你法外开恩,放了我哥,只要能救我哥,我,我,我愿……”
话说得隐约含蓄,再配上她梨花带雨、羞愧难当的表情,任是谁也明白她要说什么了,心中帮她接了下去,“我愿以身相许……”
周珩心中一哂,暗想,也罢,你要演这个戏码,我就陪着吧,总得先把这事糊弄过去。
他脸上三分尴尬,三分不屑,抽身便想走,哪知覃竹手疾眼快,一个飞扑抱住他的大腿,号啕大哭起来。“求您放了我哥,我哥是冤枉的!”
周珩一脸尴尬的往下撕捋她,可他一只手受了伤,如今还包着,剩下一只手,怎么也扯不动覃竹,只好口中喝道:“朝廷自有王法,你再要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覃竹像个八抓鱼,抱着周珩一条腿死活不撒手,周珩的脸青了变红,红了变黑,五颜六色的对着杨行远和宋林横眉立目,“你们俩死了么?”
杨行远随伺周珩四五年,从未见过自家大人如此狼狈,要说机灵还是宋林,听了周珩一声喝,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扯着覃竹往后拖。
覃竹顺势撒了手,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心里有些得意,暗想自己于与演技一项上,还是颇有天赋的。
周珩气冲冲甩开众人,往前面去了,顺王的眼睛在覃竹身上打了个转,笑了。“这周大人,也不懂个怜香惜玉。本王也累了,园子就逛到这吧。”说完他晃着胖大的身子,也走了。
蒋天南阴沉着脸,目光仿佛要吞了覃竹,看了半晌,一语不发,拂袖而去。
袁文清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瞧着覃竹,却并未走过来。他目光中有审视,有惊疑,又有些愤怒,可终究什么也没对覃竹说。
他吩咐自己的贴身常随福生,“把她送回内宅,告诉大小姐,好生看顾她。”然后快步追着众人走了。
福生期期艾艾的走上前来行了个礼。“覃姑娘,小人送您回内宅去找大小姐吧。”
覃竹站起身来,擦了把眼泪,擤了擤鼻涕,拍去身上的尘土。“我自个认得路。”说完也不理福清,自顾回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