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沈万山大步穿过游廊,沈如意倚在门边,就见她老爹后头跟着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那人与老爹并肩而来,两人的说笑声传遍了沈府。
沈如意没见过老爹和谁走的这样近,她侧头,和苹儿小声说道:“不知来人是谁呢,从前在沈家从未见过他。”
说话的功夫,沈万山便走到了正厅。
他见正厅已经悉数收拾好了,笑着道:“傅兄,我府中没女人,因而一切事宜都是由我女儿操办的,你既然来了,我便也不说招待不周这样的话,虚得慌,咱们吃茶去!”
“玉儿,过来见见你傅伯伯!”沈万山朝沈如意招手。
沈如意往前走了几步,朝这人恭敬行了个礼,温言细语道:“如意见过傅伯伯,问傅伯伯安好。”
“万山,你这女儿可是出落得越□□亮了啊!”
“哪里哪里。”沈万山笑着伸手,“走,咱们进去。”
沈万山落下了几步,沈如意眼疾手快,拉着沈万山小声问道,“爹,这傅伯伯究竟是谁啊?”
“万山,”走在前头的男子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和蔼地望着沈如意,感慨道:“当年见这小丫头的时候,她才那么点大——”
他比划了一下,沈如意连桌子那么高都没有。
怪不得,那么小的事情沈如意肯定没印象。
“那丫头小时候比现在可是活泼多了啊,话都说不利索,就叫嚷着要去骑马。”
岁月如梭,人上了年纪就爱回忆往昔,沈万山听着往事,情不自禁地叹道:“是啊,一杯多年,咱们兄弟再相见,都老了啊!”
“说起来,你家那小子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回定都?”沈万山好奇地问道。
“别提了,我是养了个混账东西出来,日后我得空了再与你说那混小子干的事。”
丫鬟们沏好了茶,沈万山不爱喝茶,但为了陪客,他便也装模作样抿了一口。
“说起来,傅兄你真是回来的巧啊!”
沈万山难言喜悦,下巴上仅有的一点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年轻时候他与傅戚璋各有一女一子,只可惜他们两个鳏夫没什么教养孩子的经验,一个姑娘养成了野丫头,一个小子听说也是养的混账纨绔,如今子女大了,沈万山得意地说道:“傅兄,到底是我女儿有本事,要成家了!”
“你如今回定都,正好赶得上喝我小玉儿的喜酒。”
傅戚璋大惊,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当真!”
沈万山神秘莫测,“这是自然!”
傅戚璋打量了沈如意好几眼,坐在下位的丫头模样乖巧,笑容得体,可他总是记得十多年前见着这丫头时,那可是一个在泥地里打滚的野丫头啊!
眼看着至交好友的女儿都要成亲了,傅戚璋再想想自己的那个混账玩意,简直气得吐血。
他委婉地问道,“咱们姑娘的性子,可不是一般男子能够驾的住的啊……”
傅戚璋主要是想问问,定都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人家,他好给今早给家中泼皮寻一个温柔可人的姑娘。
那混账东西,竟然想去别人家里做赘婿,那不是胡闹嘛!
沈万山一听到傅戚璋这样说,就知道好友心里头在打什么主意,他摇摇头,“傅兄你是不知道,如意结这门亲事,实属无奈啊!”
“此话何意?”傅戚璋赶忙追问。
沈万山便将和亲一事细细道来,傅戚璋居于岭南,从前沈万山带兵驻扎在南境时,常常去岭南找傅戚璋,两人对岭南战事很是有一番看法。
提起和亲,傅戚璋也觉得实在荒唐。
“当初陛下和大夏签订那所谓的‘休战协议’,我就觉得不可靠,大夏如今的国君我可是有耳闻的,很是好战,我看没几年,那‘休战协议’就该作废了,这个关头陛下竟然还想着用和亲换取和平?”傅戚璋年轻时候也是沙场征战过来的,大好男人,谁没有一点血性。
提及大夏,傅戚璋和沈万山从来都只有一个观点,那就是打。
只有把大夏打服了,边疆才会安稳。
但昭德帝却畏手畏脚,不敢再战。
“听你这样说,那小子倒是有几分血性,如此当赘婿,也不失男子风骨。”傅戚璋这样说,头更疼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好友开口,他家那混小子看上了定都一户人家的姑娘,死皮赖脸地要去当上门女婿。
混账小子写给傅戚璋的信里头说的不明不白,傅戚璋拿着信,信里面好像什么都写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写。
他读了半天,横着看竖着看,也只看明白信里头明晃晃地写着——
“爹,我要去当赘婿了!你不要拦我!”
想到此,傅戚璋深深叹了口气。
有人唉声叹气,有人眉飞色舞。
沈万山笑着拍着大腿,“那小子,我原先是看不上的,长得像个小白脸,软脚虾,没用的很!但后来他见玉儿因为和亲一事为难,竟然主动提出来的与玉儿成亲,着实让我意外!由此看来,那人还算有几分担当。”
“对了,”沈万山问道:“那小子如今便住在我府上,傅兄你可要见见?”
“那感情好啊!我还能给我未来的侄女婿送个见面礼!”傅戚璋随手将手上的玉扳指摘了下来,“这是阊帝赠予我的戒指,从前也是个能在宫禁里头呼风唤雨的好东西啊,如今虽然不顶用了,但总归是个念想,我家那混小子想要,我都没舍得给呢!”
阊帝是先帝之父,那也是一位充满着传说的帝王。
戎马一生,开疆扩土,一生总共娶了两名皇后,先皇后生下太子难产而亡,太子十八岁那年,阊帝对民间一农女一见钟情,带回宫中。
那农女从才人做起,竟然步步升到了皇后位,最后阊帝老来得子,膝下又多了一名皇子。
那皇子便是傅戚璋。
傅戚璋出生时太子的儿子都三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