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梁蝶费力地将沈如意拉了起来。
“这是醉了发酒疯?”
梁蝶不悦地瞪了傅琮一眼,“如意只是醉了情绪欺负比较大。”
发酒疯,说的多难听呢。
梁蝶搀的艰难,她朝傅琮招了招手,“来来来,帮忙搭把手。”
傅琮摇头,“男女授受不亲,不大好吧。”
很好,贞洁烈男的牌坊可以钉死在他们傅家了。
沈如意歪歪扭扭地走在石子路上,傅琮好歹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薄情寡义,他虽然没有帮梁蝶搭把手,但还是一路跟在了后头,要是沈如意真摔着了,他也能帮忙扶一下,当然,也只是一下而已。
人没摔死就和他没关系。
沈府后花园有一方小池塘,夏日荷花枯败,秋月照在了池水之上,偶有一两只跳蛙从荷叶上跳过,弯月仿佛被池水割碎了,然后又轻轻柔柔地合在了一块。
沈如意走到池塘边就不动了,她好奇地望着池中弯月,“月亮怎么挂到我家来了呢?”
“说什么呢?”梁蝶问道。
沈如意伸手,脆生生地说道:“叫个人过来捞月亮呀,咱们沈府进月亮啦!”
月色下,沈如意的目光清亮极了,傅琮倚靠在树旁,饶有兴趣地望着她,沈家这个宅子,其实丑的很,后花园景色寥寥,秋无百花冬无雪,可此时此刻,沈如意和梁蝶并肩站在池边,傅琮只觉得美人如斯,秋月无边。
他勾了勾唇角,一时没忍住,漏了点笑声。
沈如意立马就注意到他了,她双手叉腰,吩咐道:“你过来。”
傅琮挑了挑眉,眼下倒是听话,沈如意一说他就动了。
他走到沈如意跟前,弯腰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沈如意琢磨了一会,才道:“下去,把月亮捞起来。”
傅琮哪里肯,他站直了身子,刚和梁蝶说‘她醉的不清还是赶紧送回房洗洗睡吧’,就听见噗通一声——
沈如意一把拎起傅琮,把他给扔进了池塘中。
惊起蛙声一片。
银铃一般的笑声落在了夜色之下。
池塘水浅,傅琮只在被沈如意拎下去的那一瞬间没站稳跌倒在了泥潭中,但他很快便站直了身子,池中的水堪堪淹过小腿,他扒拉了一下挂在脑袋上的枯叶,刚想发火,抬头就对上了沈如意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仿佛漫天星河倒映在了她的眼中,熠熠生辉。
沈如意凑近了几分,脑袋就杵在了傅琮眼前,甚至傅琮能够清晰地闻到沈如意身上清甜的栀子花香,香粉扑鼻而来,他咽了咽口水。
“你怎么不去抓月亮呢?”沈如意嘀咕道。
傅琮大步迈出了池塘,带出一片稀里哗啦的水声,沈如意不依不饶地要池塘中的月亮,梁蝶拦不住她,眼瞧着沈如意自个儿都要跌到池塘里面去了,傅琮凶巴巴地喊了一句:“别乱动!”
说不听,只好上手了。
傅琮一把将沈如意扛在了肩上,那夜逃走,他就是这样被沈如意扛着回的院子,风水轮流转,沈如意,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傅琮使坏地颠了一下,趴在他肩膀上的沈如意嘟嚷了几句,傅琮只来得听清一句‘难受’,紧接着他只感觉背部一热——
“呕……”
沈如意挂在他身上,吐了个酣畅淋漓。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傅琮刚准备把沈如意扔到地上,梁蝶叫住了他——
“傅公子!前头就是如意的院子了,我让下人备好热水,你去洗洗吧!”
傅琮屏气,面无表情地把沈如意扛回了院子。
他上辈子肯定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遇见沈如意这个祖宗。
沈如意醉酒后实在闹腾,梁蝶和傅琮一晚上没睡,尽守着她了,天光大亮之际,傅琮顶着黑眼圈,麻木地说道:“日后我再让她碰酒,我就是她孙子。”
这一晚实在折腾,傅琮和梁蝶都累了,一个睡在外间一个睡在隔壁书房,日头高照,沈如意的院子还是静悄悄的。
到最后先醒的竟然还是沈如意这个醉鬼。
昨晚的事断断续续浮现在了脑海当中,沈如意揉了揉脖颈,只觉得一片酸疼。
外间梁蝶躺在榻上睡得安稳,沈如意没有吵醒她,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苹儿候在廊下,见她出来了,轻声道:“小姐昨夜喝了酒,奴婢去端一碗甜汤过来么?”
沈如意点点头,宿醉过后的嗓子眼干得能冒火,她坐在院子里头发呆,见书房门虚掩,随口问了句:“书房里头有人?”
苹儿将甜汤放置在沈如意手边,“昨儿傅公子宿在了书房。”
哦?
沈如意起身,拍了拍手上,“他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苹儿没敢说昨晚沈如意发酒疯的事情,只是道:“昨晚上小姐您喝了些酒,傅公子担心小姐您出事,便过来守着您了。”
沈如意压住心底的小得意,哼道:“算他识相。”
“既然如此,咱们也给他端一碗甜汤去吧。”
苹儿心虚地哎了一声,没敢看自家小姐得意洋洋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