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话没有吓到沈如意,倒是把梁蝶吓了一大跳。
她赶忙挽住了沈如意,吩咐道:“快快快,领你家小姐瞧瞧去,可千万别闹出人命啊!”
“慢着!”梁蝶担心沈如意做事不靠谱,想了想,随即跟了上去,“我也同你去内院瞧瞧,那傅公子今日会闹这一出,想来定是个性子刚烈的,如意你若能同他坐着好生谈谈,和和美美地将这门亲事结了,岂不更好。”
梁蝶的父亲是沈万山的副将,梁家和沈家从父辈那儿就是过命的交情,再加上两家人一同从岭南回到定都,因而梁蝶和沈如意不是姐妹但两人的情分却胜似姐妹。
梁蝶也是真真切切地关心沈如意,不想让她去和亲。
沈如意撇了撇嘴,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好男儿,寻死觅活的,忒不成样子。”
人嘛,肯定是没事的。
那院子都快被围成一个铁桶了,傅琮就算是真的想寻死,院子中的家将也不会让他出事,更何况傅琮只是想把沈如意逼来,这都好几天了,他被关在院子中,连沈如意的影子都见不着,这像什么话!
“我不管!今儿要是沈如意不来,我就吊死在你们沈家,日后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傅琮站在廊下,屋内房梁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条布条。
“你们别过来!”
傅琮一声大吼,院子中几个想要走过来夺走布条的丫鬟都被吓在了原地。
“你们沈家,就是一个土匪窝!你们去告诉沈如意,她不肯放我走是吧,可以,有本事就把我一直关在这儿,大不了我就一脖子吊死,看你们谁能如愿!”
傅琮泼妇骂街似的叉腰站在廊下,他骂够了,转身,砰的一声关进屋门。
他初见沈如意时的风流气度早就没了,眼下三天没洗漱,再加上他熬鹰似的和院中的丫鬟家将较劲,眼底一片乌青,乍一看就像是东城饿了半个月的流浪汉。
“吵什么呢,小姐来了还这样没规矩?”梁蝶站在院子外头,轻骂了一声。
院子中的下人立马注意到了沈如意,其中一个大丫鬟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声,“小姐,傅公子一直在骂人,也不让奴婢们靠近,奴婢们实在是没法子了……”
沈如意啧了一声,“傅琮在闹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他就这样想见我?”
“去,让他把门打开。”
“小姐,傅公子不肯开门。”
沈如意笑了笑,她挽起袖子,提着裙角风风火火地走进了院子,她走到廊下,正准备抬脚,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着梁蝶道:“蝶儿你往后面站些。”
梁蝶有些发愁,“玉儿,在傅公子前,咱们多少还是文雅些吧?”
沈如意‘嗐’了一声,摩拳擦掌,抬脚——
轰!
门被她踹开了。
坐在屋内的傅琮呆愣地望着站在廊下的姑娘。
初秋的晨光洒在沈如意身上,宛若给她镀了一层金光,沈如意穿着一身青玉色的衫裙,双环髻上除了一朵小巧的绢花再无多余发饰,清丽狡黠,可爱灵动,对上沈如意那张脸,似乎多美好的词语堆砌在她身上都不会显得违和。
但只有傅琮知道,这人究竟有多可怕。
门板摇摇欲坠,然后轰然倒地,粉尘呛得沈如意咳个不停。
她弯腰,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门板给扔到了院子当中,傅琮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甚至连起身都忘了。
知道沈如意几步走到了他跟前,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意图。
就见傅琮一把抱住了桌子,大喊道:“沈如意,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我放走,我就死在你们沈家!”
沈如意听得不耐烦,她一把拎起了傅琮,匪里匪气地捏了捏他的脸,“你给我省省吧,真让你上吊,你敢吗?”
说完,沈如意松开了傅琮,抬起下巴看向挂着布条的屋梁,“你去啊!”
傅琮小媳妇似的离沈如意远了几步,然后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被沈如意弄乱了的衣领,左顾右盼道:“你……你管我去不去!”他梗着脖子,面色通红地骂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粗鲁的女子!”
沈如意笑嘻嘻,“没见过正好,我也没见过你像你这样娘们兮兮的男子,咱两正好天生一对!”
“你、你你这个人简直粗鄙不堪!沈如意,我告诉你,就算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嫁为人妇,我也不会娶你做我娘子!我就算上了山做和尚,也不会与你沈如意结为夫妻!”傅琮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
反观沈如意,淡定地坐在太师椅上,听完后,她掏了掏耳朵,起身吩咐道:“看来你中气还挺足,继续关着吧,等哪天想明白了,我再来见你。”
“苹儿!再调十人过来,把这院子给我围好了!”
“他要是再闹上吊,就把他给我绑起来丢到柴房去!”
“沈如意!你这个泼妇!”傅琮气得不行,他冲到了沈如意跟前,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朝院门处狂奔。
只是他才跑了两步,就被院子里的家将给拦住了,三名壮汉将傅琮按到了地上,傅琮那张引以为傲的脸和泥地紧紧贴在了一起,他的那点力气和沈家习武的家将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傅琮恨啊!
他上辈子难道是盗了姓沈的人的祖坟不成吗!
这辈子栽在了沈如意手上。
“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