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五年,三月,李丞相畏罪自杀。震惊朝野。
“大司马,皇上宣您进宫议事。”宫里的人来到了将军府。自从上次大战后霍靖便和舅舅一样被拜为了大司马。
霍靖让霍渝去找居北熙,居北熙道:“你阿翁不知道又有了什么急事。”
霍渝是在开春时刚学会的走路,居北熙怕他走不稳总想搀扶。霍靖总说摔几次就能走稳了。
“阿翁。”霍渝指着霍靖走的方向道。他先学会的喊‘阿翁’居北熙教了许久就是学不会喊‘阿母’。
霍靖走了一上午才回来,居北熙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霍靖无所谓道:“李丞相畏罪自杀了。”
“李丞相畏罪自杀?”居北熙心头一紧,这一年来丞相夫人待自己极好,还经常给渝儿带来些衣裳。
“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大罪,谁知道怎么就想不开在府中自杀了。”霍靖说。
“那丞相夫人呢?”居北熙赶快问。
霍靖道:“陛下念及旧情不会再对府上的人做什么,只不过日后就不是丞相夫人了。”
“荣琇备马车,我去看看夫人。”居北熙道。
“你现在去做什么。”霍靖道。
居北熙:“将军难道还害怕惹火上身?”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夫人现在一定在难过你让她冷静冷静。”霍靖道。
“那我明日再去。”居北熙道。
“随你的意思。”霍靖伸出手来,“渝儿过来阿翁这里,不要总是缠着母亲。”
霍渝一摇一晃走过去,孩子长大些才能看清脾性,现在府中已经没有一个人说霍渝日后适合从文了。
“不过说来李丞相这一生也是坎坷,他还有一位掌上明珠曾被送到匈奴和亲。”霍靖说完看了一眼居北熙,“与你母亲一样。”
居北熙突然问:“他这个女儿叫什么名字?”
“这我哪里知道,问问荣琇。”霍靖道。
荣琇道:“长安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女郎单字一个慈。”
“你说什么?”居北熙突然站了起来,“她叫李慈?”
“嗯。”荣琇点头。
居北熙立刻道:“荣琇备马。”
“你现在要去哪?”霍靖问。
“回来告诉你。”居北熙起身快步离开。
霍渝在后面伸出手指着居北熙。
霍靖道:“你阿母不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等一等就回来了。”
“将军,不会是夫人的母亲?”荣琇低声道。
“这不能乱猜测等她回来就知道了。”霍靖道。
一路上居北熙都没想明白宋阳为什么要告诉她外祖母已经不在长安这种话。
丞相府门前居北熙下马看见里面的景象不复从前,因为丞相是畏罪自杀府上不能有白绫。
“你们夫人呢?”居北熙问。
奴婢道:“回夫人,我们夫人在里面。”
居北熙大步向前走,她伸手摘下了头上的骨蝶簪紧紧握在手中。
面对突然到来的居北熙李夫人有些意外,“熙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你们都下去,我有事要单独夫人讲。”居北熙道。
奴婢互相看了看没有一个人有要离去的意思。
“都下去吧。”李夫人说。她比前几日明显苍老了许多,人就是这样,有了烦心的事容易衰老尤其是迟暮之际更是如此。
门被关上后居北熙拿出骨蝶簪给李夫人,“我记得夫人觉得这簪子眼熟对吗?”
看到骨蝶簪李夫人像是看到了归宿一般,她从居北熙手中拿过簪子道:“以前觉得眼熟,现在倒是没觉得了。”
“我想把这簪子赠与夫人。”居北熙道。
“这是为何?”李夫人问。
居北熙双目紧紧看着李夫人,“母亲说她第一次戴上簪子时是她的母亲给她戴的。”
李夫人双目泛红坠落的眼皮下仍旧是一双灵动的眼睛,她嘴角颤抖着,“孩子你?”
居北熙擦去眼角的泪,“之前我怎么就没发觉夫人的这双眼睛与我母亲的相像呢?你为什么不认我呢外祖母。”
李夫人将居北熙拥入怀中哭的喘不上气,良久她才缓过神来,“孩子你要好好养着身子,好好活下去。”
“外祖母您是不是很早就认出我了。”居北熙知道这一定是肯定句。
“我怕你有什么难处不敢打搅你的生活。”李夫人道:“现如今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居北熙摇头,“祖母,日后我养着你。”
“好孩子,你们年轻人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走到头了。”李夫人紧紧握着居北熙的手,“这一辈子祖母活够了,能听见你这一声祖母也是心安了。”
怎么听着李夫人都像是在交代后事的感觉。
“祖母万不可说这样的话。”居北熙道。
“我打算离开长安,你也不要告诉霍靖今日的事。”李夫人扯了一个谎。
“为何不告诉他?”
“我离开了这里的事也就结束了,若是让他知道了再闹到皇上那里难免再生出事端。”李夫人说。她想应下居北熙这一声祖母,应下后却又害怕影响到她的生活。
居北熙再一次抱上李夫人,“祖母不走行不行?”
李夫人摸摸她的头,“长安城里容不下你祖父的骨灰了,我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守着他。”
“你走了我想你时怎么办?”居北熙突然很想依赖着李夫人。
“傻孩子,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李夫人道。
“夫人,倾女郎回来了。”外面的奴婢道。女郎不管出嫁多久,在丞相府只要一回来还是称呼为女郎。
李夫人刚忙拭去泪水,“孩子,我要打理一些事物改日在请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