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六年,汉朝大军与匈奴再战。居次披上战袍以将领的身份出战。这一次她没有碰上霍靖,彼时霍靖没有独自带兵。
元狩二年,霍靖带兵深入千里俘获相国在内的八十余人。伊稚斜大怒派居次前往长安刺杀霍靖。
居次第一次穿上汉人的服饰后在铜镜前好好看了一会儿,匈奴总有人说汉人的服饰最为舒适,只是她从未穿过。第一次选发簪时居次就用了自己手中的骨蝶簪。
“用这个,这是阿母留下的。”居次说。
下人不敢将这个给居次戴上,居次道:“放心到了长安也没人能认出来。”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一直盼着能有人认出来。
居北熙对母亲的家人并没有什么期待,她只是很像见见这些人究竟为什么这样心狠把母亲送到幽都。
这几年里她知道什么事和亲,也知道了被送去和亲的人有多无奈。
来到长安城外后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那个老媪,老媪告诉居次,“从今日起你便不能叫居次了。”
“那就叫居北熙。”她回。记忆中母亲说过北熙这两个字。
老媪又说:“你要唤我姑姑。”
“姑姑。”居北熙乖乖应下。
第一天老媪教她如何站立、行走、坐下。行走和坐下倒是好学,老媪总觉得她站起来看着没有女郎身上的软弱之感。
“女郎,头要低下来。”老媪道。
居北熙问:“低着头还能看见人吗?”
老媪道:“汉人都是这样的。”
居北熙按照老媪的说法把头低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又把头抬了起来。
“女郎若是在这样,奴就要下手了。”老媪道。
挨打这件事居北熙自幼就不怕,“姑姑若是不满意,打就是了。”没想到老媪竟让她伸出手来重重打在掌心上。
夏季的荆条都是新长的,也是最疼的。
一天下来居北熙的手上便布满伤痕。
学完了最基本的东西后又开始学礼仪,居北熙的行礼一直不到位。
“你过来给女郎试一下。”老媪唤来小丹。
当时小丹还没有名字,她亲眼看着这个匈奴来的公主一天天被荆条折磨。手上一个个伤口。
小丹自幼便学着汉人的礼仪,行礼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女郎你要记住,汉人的礼是在骨子里的,现在你行不好礼是因为骨子里只有傲气。”老媪说:“中原的人恪守三纲五常,女郎更是被许多规矩束缚着。”
“只要能活着不就好了,哪里来这么多规矩?”居北熙道。
“啊!”荆条再一次打在居北熙手上。她倒吸一口冷气,这荆条打人是真疼。
学完了礼之后老媪又让她学沏茶、倒酒和流泪。
“服软是中原女郎的一大特点,女郎你刚好完全没有这个特点。”老媪说,“荆条这么疼你都不流泪,还能指着什时候流泪?”
老媪将辣椒涂抹在她的眼下,火辣辣的很快眼泪就流了出来。
“记住这种感觉,只要有人大声朝你说话你就要流泪。”老媪道。
居北熙点点头。
“记住了吗!”老媪突然又大声道。
居北熙仍旧是方才的样子,回:“记住了。”
啪!荆条又打在了居北熙手上。“女郎方才我吼你,你的泪呢?”老媪问。
“这次真记住了姑姑。”居北熙有些委屈。
啪!又是一声。
“我又怎么了?”居北熙眼角挂着泪。
老媪道:“我打你第一下时你的泪呢?你要记住在中原,没人能忍心让这样如花似玉的女郎流泪,要想活下去就要哭。”
居北熙不明白两个地方的差别为何会这么大,在幽都的十几年她学着百炼成钢,刚一来这里就被教怎么哭。
此一程没人知道她是否能活下来。
在满手都是伤口的一天里老媪教她如何做汤。
“这些事不是有人做?”居北熙大为不解。
老媪道:“中原女子出嫁前都要学习如何做汤,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日后祭祀。”
即便是真的进到霍靖府中居北熙也不可能是家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热汤洒在了居北熙手上烫到了尚未愈合的伤口。
居北熙面色痛苦看着自己的掌心,道:“姑姑,不学这些了行不行?我下手快一些早日离开将军府。”
“女郎,只要单于不让你动手,你就要一直在将军府里。”老媪道。
那现实一个看不见前路的深渊,未进长安城先是受尽了苦头。
“啊!”居北熙醒来时满头大汗。
小丹赶快给她拭去汗水,“女郎这是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