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逸岚随着丫鬟回去,就见温怡儿房内的丫鬟跪了一地。
房门将将掩着,门口有些许碎瓷片。
房内不时传来一阵阵摔东西的声音,他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也不敢进去。
不然,阿姐又会训他。
秋姨娘从回廊匆匆赶过来,大老远就已经听见屋子里的动静。
她神色有些着急,见温逸岚也踌躇地站在门口,便随口逮了一个小丫鬟问道:“小姐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的这会又犯病了?”
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低着头,额头处已肿起一个包,才有些后怕地回话:
“奴婢不知道......方才见小姐醒了,奴婢便进去了,谁知小姐却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接着,小姐便一边扔东西,一边叫奴婢滚出去......”
秋姨娘眉头一皱,便推开门踏进去。
谁知!这一只脚刚跨过门槛,便见着一个花瓶朝着她迎面飞来!
秋姨娘心头暗暗一惊,连忙偏头躲过,那花瓶就擦着她的脸过去,摔在地上,碎了。
紧接着,便听得温怡儿一声怒喝:“不是叫你们都滚出去吗!”
似乎被进来的人激怒,里间里摔东西的声音更响,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
秋姨娘压下心中诧异,才小心翼翼地避过一地的碎瓷片,这才看到里屋,此番场景令秋姨娘心头狠狠一震!
屋内各种各样的摆件碎了一地,就连桌上的茶盏也没有放过。
不仅如此,进屋处的帐幔也被生生地扯了下来,此时与地上的杂物混在一起。
更甚的是,床榻的枕头与绒被被剪刀剪开,正在屋内人疯狂的动作下洒了一屋。
秋姨娘心头浮起一阵强烈的不祥感,她来不及收起眼中的震惊去看屋内的女子。
这一看,秋姨娘只觉得自己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只见温怡儿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发髻早已松散不堪,此时上面正挂着许多棉絮。
她赤着脚,脚底被瓷片扎破,刺眼的鲜红血液正不断从脚底蔓延而出。
温怡儿看见她进来,停了手中的动作,从杂乱不堪的头发下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就连那双平时最爱惜的手,也全是被割伤的小口子。
她立在原地,似乎是在反应,突地,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笑。
虽说温怡儿平时自视甚高,不肯与她这个低贱的姨娘多来往,但到底是自己肚子上掉下来的肉,只是这样看着,便觉得自己心口一堵,眼眶一酸。
秋姨娘缓缓走过去,特意放轻了脚步,怕惊动了她。
温怡儿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伸出了手,试图要去抓面前的女人。
秋姨娘一把握住她的手,温怡儿的动作突然顿了顿,睁着眼睛打量她。
她本欲要挣脱开来,面前的女人却用手轻柔地将她面前脏乱打结的头发拨开,然后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
“怡儿......娘在这里呢......”
温怡儿死死盯着她,突地一声哭了出来!
“娘......娘......怡儿好怕,有人要杀我......杀我......”
秋姨娘一头雾水,但只能不断地安慰她,“不怕不怕,娘在呢。”
温怡儿却大力挣开了她的怀抱,满脸惊恐地说道:“在梦里她说,她要带我一起走!”
她咻地转过头,眼里崩出冷光,仿佛突然顿悟了一般,“她是不是叫你来杀我!”
扫了眼屋内已经没有可以扔的东西,她弯下腰拿起一只鞋,笨拙地舞动两下,指着秋姨娘冷笑一声,“你可不要过来!我这把剑削铁如泥!”
此情此景,秋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女儿,疯了!
这去了一趟寺庙,就变成了这样,秋姨娘心口如刀割一般痛。
她湿了眼眶,眼泪顺着那张已有些苍老的面容滑落下来。
她也不敢朝着温怡儿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喃喃道:“怎会如此......造孽啊......”
温怡儿拿着那只鞋,仿佛得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学着话本子的侠客,有模有样地舞动起来。
少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秋姨娘,夫人说三小姐醒了,想见见四小姐。”
“你去禀告夫人,就说四小姐身体不适,改日再亲自去看三小姐。”秋姨娘压下心中悲痛,才勉强应了一句。
屋内的温怡儿听得这话手突地一顿,在原地愣了半刻,眼底的癫狂逐渐褪去,眼中露出茫然。
她垂头看着自己正拿着一只鞋,连忙松了手,再看屋内一片狼藉,眼中的疑惑更甚。
转过头,见秋姨娘神色哀伤,正拿着帕子抹泪,她更是不解,便张口问道:
“姨娘,怎么了?”
正兀自伤心的秋姨娘听得在唤她,下意识抬起头,见温怡儿皱眉头,眼神不耐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