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杯果酒,似乎有些后劲,温凝这会才感觉到脑袋有些昏沉。
她伸手摸了摸脸,脸颊有些滚烫,听着那紫冠郎君的话更觉心烦。
身旁蓝心莹眉头轻皱,语气里似乎是有些不赞成。
“这张公子是存心找茬的,只怕是那齐国七皇子赢了,他也会耍赖。”
温凝侧头看去,人声嘈杂,齐渊一人站在人群中间,周围的人明明知道紫冠郎君不怀好意,却没有一个愿意上去说句公道话。
对他们来说,谁被欺负,谁出丑并不重要,有戏看便罢了。
都说嘉禾公主看上了齐渊,这种拙劣的伎俩嘉禾不会看不出来,可她只是由丫鬟扶着站在一旁,不急不缓地啜了一口手中的果酒,脸上浮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看来她不打算为齐渊出头,隐隐有作壁上观的架势。
关于这张公子,温凝偶有耳闻,之前有得罪过他的世家子第,为了报复那人,让那郎君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胯.下钻过去。
温凝初来京城时,受到过许多冷眼。
彼时她因为养病长在江南,待来到京城时说着一口吴侬软语,自然是被那些说官话的贵女们明里暗里地嘲笑。
又因为她生性温吞,嘴皮子也不利索,每每随着母亲参加宴席,总是不说话坐在一旁。
久而久之,就有不少流言传出来,说她故作清高。
她本就不善交际,如此更不愿意出门与那些贵女待在一块,为此,母亲说过不少次,可她却并未告知母亲她不愿出门的真正原因。
眼下见着齐渊在敌国被人算计和羞辱,可又孤立无援的样子,让温凝多少有几分感触。
奇怪的烦闷又涌上心头。
齐渊站在原地,他心底冷笑一声,这种伎俩在齐国皇宫里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更甚的,如今只不过是再重来一回罢了。
他眸中覆上阴戾,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微微扬了嘴角,道了声,“好。”
那紫冠张公子眼中阴险丝毫不加掩饰,幽幽笑道:“要是你输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过你。”
温凝瞧着张公子的嘴脸,借着酒劲,她竟生出了几分勇气,越过前面的几名贵女,鼓起勇气直视着朱公子,脆生生道:
“你这不是欺负人嘛,你眼睛好好的,为何要说自己伤了眼睛。”
温凝话一出,那张公子脸上的笑意瞬间耷拉下来,见是温凝,面上勉强维持住一丝笑意。
“温小姐说什么呢,张某确实是伤了眼睛,只是平日里看不出来罢了。”
众人没想到温凝这个温吞的性子里面竟还藏着几分侠肝义胆,当即便心中有几分好奇,静静立在一旁看她怎么答话。
于小公子本欲上前帮温凝说话,却被自家兄长死死拉住了衣袖,他见温凝局促地站在前面,心中急得不行。
却见他的兄长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勿要给父亲添麻烦。”
于是,他只能泄了气,着急地看向温凝的方向。
温凝方才头脑一热才站出来,如今没想到那张公子竟然脸皮这般厚,被戳破还不承认。
她玉面涨红,娥眉微蹙,气势软了半截,接着道:
“你若是真有伤,不如养好伤改日再比。”
说完这句话,温凝便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顺着看过去,便见嘉禾公主微微一笑,目□□势凌人地在她身上打量。
温凝心中“咯噔”一声,她方才出言揭穿了张公子的用心险恶,这样一来,也算是间接驳了嘉禾的脸面。
加之嘉禾对齐渊的态度,只会让人联想到她对齐渊有意。
可是话已出口,温凝向来温吞惯了,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来。
她压下心中下意识躲避的念头,不卑不亢,眼神清澈而坚定地直视着嘉禾。
嘉禾察觉温凝的目光,收了唇边笑意,在丫鬟的服侍下站起身来,冷声道了句:
“本宫有些乏了,就不奉陪诸位了,诸位请自便。”
众人曰“是”。
齐渊立在一旁,微微捏紧的拳头松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侧目看了看方才义正言辞的女子。
她微垂了眼,脸颊上被染红大半,就连莹白的耳朵也透着红晕。
那双眼却是清亮地......有些刺眼。
就好像他的伪装和狼狈在她眼中□□,就那般□□裸地展现在她眼前。
也......□□地放在他自己眼前。
他竟突然觉得有些异样的难堪,但同时也生出一丝恼怒。
嘉禾公主一走,在场的人显然松了一口气,那张公子被揭穿,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与桀骜。
温凝轻轻呼出一口气,才惊觉原来自己的心早已砰砰跳得厉害,手心也已紧张得出了汗。
可是,虽然过程有些曲折,温凝却意外地发现心中奇怪地有些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