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宁国公府。
最近府中请来了一批匠人,将府中有损坏的建筑重新修缮,听说是世子爷的主意,顺便让匠人给温凝的院子挂了个秋千,好给她解闷。
此时,温凝坐在秋千上,荡着双脚。
秋千的挂绳外面特意是用绸缎包裹着的,以防磨坏了娇嫩的肌肤。
过了好一会,温凝才看见惊春从拱门之处进来。
惊春还未上前,脸上就已挂上愁容。
“小姐,你猜的没错,二小姐又没在,听房内的婢女说,二小姐又跑去找魏将军了。”
温凝听完,轻轻晃动秋千,粉唇无意识地嘟起,敛了长睫。
她就知道,自从魏将军从边关回来以后,这十日来,二姐竟有八日不在府中,一问人去哪里了,那便是在将军府。
先前二叔还天天教训二姐,说她该矜持一些,才有贵女的风范。谁知二姐竟说,那些个贵女跟个闷葫芦似的,到了合适的年龄便找个人嫁了,天天在夫家以泪洗面,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了?
二姐一番反驳,二叔竟然无话可说,几次之后,只好由得她去了。
跳下秋千,温凝便要去祖母院子请安。
今天的日头还算不错,太阳还没出来,便已经能见到天上的云朵。
索性温凝卸了一件衣裳,只着一件月白绞丝百褶裙,衣摆处的刺绣精细,宛若游于其上。
祖母的院子在整座府邸的深处,父亲孝顺,特意为祖母中了一片翠竹,在祖母的院中,也依照祖母的喜好砌了一方碧池。
温凝来时,见温老夫人正立在院中,拿着一小袋鱼食喂鱼。
兴许是日头不错,长年在院中养病的老人今天精气神还不错,垂下去的两颊隐约能看出几分红润。
她今日穿着一身藏青对襟衣袍,见温凝来了,浑浊的眼中流露出慈爱与高兴,待温凝上前,便拉住温凝的手看了她许久。
口中感叹道,“两月没看见,竟还瘦了。”
温凝抿唇笑了笑,嗔道:“看您才瘦了,孙女最近吃多了还胖了。”
惊春在后头却不依了,从温凝身后探出头来,道:
“老夫人,您可得说说小姐!这入了秋,小姐胃口便不好了,饭量还不及之前的一半。”
温凝忙打断还要接着说的惊春,一边搀着温老夫人向屋内走去,一边道:
“祖母,莫要听惊春瞎说。“
待进了屋,两人坐下,就听见门口的丫鬟喊了句:“老夫人,夫人来啦!”
温凝转过头去,就见门口的丫鬟打了帘,从门外进来一个穿着墨青色春锦长衫的美妇,鹅蛋脸,面容姣好,身段婀娜,上了年岁眉眼间竟还残存着几分风韵。
眼角一颗红色的泪痣尤为显眼,但落在这张脸上,却丝毫不显庸俗。
她一举一动之间,颇为赏心悦目,就连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风情与贵气。
温凝站起了身,乖巧垂眸道了句,“母亲安好。”
这是宁国公国公夫人,皇上的亲侄女,她的母亲,永宁郡主。
进了屋内,永宁郡主不动声色扫视了眼屋内的人,才面上挂上得体的笑容,朝着上座行了个半礼。
“母亲勿怪,今个有些事情耽搁来迟了,这一忙完事情,便赶了过来。”
座上温老夫人闻声,淡淡一笑道:“我老婆子这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下回派个丫鬟来说一声便是,便不用还特意跑一趟了。”
永宁郡主却并未应了这句话,双眸微抬,“母亲是长辈,儿媳来请安是应该的,不该为此坏了规矩。”
温老夫人听得,只轻轻颔首,也未再推脱。
虽说婆媳关系向来算不得多亲密,但永宁郡主这个儿媳这么多年来,从未怠慢过她,也算是极有规矩和分寸的,就算她有时借口不来请安,她这个身子入土半截的老婆子也没有那么多力气去与她较劲了。
温凝垂头站了许久,直到永宁郡主与温老夫人寒暄完,这才得了母亲的回答。
“阿凝也来了,正好母亲有些事与你说。”
见母亲已经坐下,温凝才挨着旁边的位置坐了,将茶几上的茶沏给母亲,恭谨地莞尔一笑:
“阿凝也正打算去寻母亲。”
永宁接过茶盏,素手提起茶盖,顺着边沿将茶的浮沫撇到一旁,轻啜了一口,慢条斯理道:
“前些日子你身子不好,母亲便替你婉拒了好些帖子,如今你身子修养得不错了,也该到处走动走动了。”
温凝腰背挺直,目不斜视,应了句,“母亲说的是,是女儿让母亲操心了。“
“正好,前两天嘉禾公主就已经派人往各府中送了帖子,明日你便与你二姐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