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家里出了事儿,你爹也受了伤,法师说了你与他相克,所以你得出去避让一段日子。”王香梅淡声解释着,看着江柔不可置信的目光,心中冷笑着:一个娘死爹不爱的小丫头,收拾你,实在是小菜一碟!
江柔似乎明白了大概,但还是无法相信:“法师说我爹受伤……是我克的?所以要我避让?”
“嗯,你与他相冲,若不避让,你爹恐有大灾。”
王香梅说着,状似惋惜的叹口气:“虽然这是你回来的第一个新年,本该叫你在家里好好过年的,可如今……必须得委屈你了小柔。”
“你也知道,你爹是如今家里的顶梁柱,他若是有个万一咱们一家就没法活了,所以为了你爹平安,你且先在静心庵忍忍,待来年一切都过去了,你爹很快就会过去接你的!”
这一刻江柔彻底愣住了,整个人僵硬在那里。
法师的话,这种事情,爹就信了,还要送她去庵堂……
在李家时那么多封信,她等了半年,他都不曾去,来年?他会来?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借口,就是想要赶走她的借口!
一瞬间,江柔深深吸口气,眉头紧锁,快步走了出去。
王香梅见此也不追,只冷冷一笑,嘱咐身后的婆子:“你把大姑娘的衣裳鞋什么的收拾一下吧。”
温暖的屋子里,江德昌给磕烂的牙嘴上了药后,正靠在椅子里满面愁容。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见是江柔,眉头更是紧促起来,“一点规矩也没有,怎么不知道敲门?”
江柔站在不远处,精致的小脸上此刻凝冷如冰,往日清丽的眉眼上更染满了失望委屈,她双拳紧握,问:“爹,因为什么法师的胡言乱语,你真要把我送去庵堂吗?”
“你慎言,法师不是胡言乱语。”江德昌揉揉眉心,一想到法师说,前妻死的怨气极重,且随着女儿回来如今更是盘亘在他身边,怨恨滔天,他就惊魂难安。
但法师说,只有与前妻有血脉亲缘的女儿避让出去,去寺庙庵堂诵经消业后,那冤魂方能消散。
让刚回家不久的女儿去庵堂,他虽心中觉得有些愧疚,可一想到前妻的冤魂纠缠着他不放,他就丝毫也不犹豫了。
江柔看着面前称为父亲的男人,心里的百般思绪忍耐不住,终究红了眼眶,问出了扎在心底却忍耐了许久的那句话:“爹,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我回来?”
江德昌看着她,心烦的拍了拍大腿,语气已有不耐:“你是我亲生骨肉,我岂有不想你回来的道理?只是如今事出突然,你也看见爹的样子了,今日只是小伤,难保明日是如何。为了爹好,你就委屈一些,去那边小住一些日子,待来年开春,我很快就去接你的。”
豆大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江柔却迅速的抬手擦掉,满心的委屈和痛化为一个冷笑:“若那法师说,我一直克你呢?”
江德昌闻言愣了一下,深吸口气后闭了闭眼:“总之你先去,回头我自会安排!”
“我不去。”江柔红红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他,“我不去庵堂,你给我另找个地方。”
“反正只要离开这个家,不克你就行了,你就给我找个学医的地方,管我吃住就可以……”
话还没说完,只听——砰!
一声闷响,江德昌一拳怒砸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的茶壶茶碗叮当作响,江柔身子也猛然一颤。
他满面怒意的吼起来:“我说了以后不许提你娘说那些学医的话,学的她那般固执自大,对你没好处!”
语落,屋子里一时间静下来。
江柔微微怔大着眼睛,看着他暴怒的模样,却一点也不怕,转而质问道:“为什么不许提我娘?”
然而江德昌却不回答,只怒而站起身冲外头喊道:“东西收拾好了没!”
江柔跟着他的脚步出来,眼睛红的厉害,紧追着问他:“你这般对我,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要把我送走,所以提起她你觉得羞愧,是不是?”
“我有什么好羞愧的!只是躲避一时而已,你若是为爹好,你就乖乖的去,别再给我胡言乱语了!”江德昌烦躁的目光扫过女儿那张肖似前妻的脸,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转过眼时看着王香梅从后院回来,高声就喊道:“你亲自送小柔过去,务必安顿好她!”
王香梅过来拉江柔的时候,手攥的很紧,似乎怕她挣脱。
江柔有些疼,但却恍若未觉,只看着眼前的父亲,心彻底冷透了。
在李家她过那样的日子,盼着是回来。原以为回来不管怎样,至少日子平静安生。
可如今……她的亲生父亲,却要在临近新年的时候,把她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