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裴砚抬眸,扫他一眼,莫名一笑,“东西提前送去江南给寒山,下聘那日,把礼单带去温家即可。”
言罢,他正要手书一封,交给青锋,随聘礼一道送去江南,却听院外传来脚步声。
“是温姑娘。”青锋收起礼单,朝外望一眼。
“你先出去。”裴砚持笔轻道。
目光扫过写下一半的纸笺,他默然抬手,随意取过一张有字的纸,将纸笺遮盖。
“大人。”温琴心合上书房门扇,上前两步,盈盈福身。
方才走得快,她面颊微红,气息犹带着不均匀的轻喘。
裴砚抬首,对上她墨玉般乌亮的水杏眼:“为温旭的事而来?”
“不是。”温琴心摇头,云鬓边步摇轻晃,衬得她娇娇艳艳,惹人怜惜,她攥紧手中烟紫色丝帕,柔声道,“赐婚旨意来得突然,可民女不敢欺瞒大人,家父乃淮兴府一介商贾,因牵连入禁海市的案子,被抄家入狱。前不久得贵人相助出狱,罪名却未洗清,恐会牵连大人。”
贵人?裴砚将手中半干的湖笔投入笔洗中,墨汁入水划开,如他晦暗的眸色。
他身上着涧石蓝的广袖道袍外,罩一层半透明的细纱,深黛色,气度如夤夜云层里透出的冰辉。
身形随意往后轻轻一靠,姿态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闲逸。
“你认为,谁是你口中的贵人?”裴砚挑眉。
果然,救爹爹的不是舅舅的人,而是裴大人。
思及此,温琴心翦瞳灿亮,凝着他,欢欢喜喜道:“谢大人救我爹爹!”
救爹爹的,是裴大人,所以秦氏对一切毫不知情,还想拿爹爹的安危来威胁她。
从前,听说玄冥卫指挥使位高权重,只手遮天,温琴心听着生畏。
如今,却很庆幸,有这样一位只手遮天之人,愿意救她爹爹,连皇帝也轻易动他不得。
紧接着,温琴心又上前一步,走到书案边,目露希冀问:“大人,我爹爹的罪名可以洗清吗?爹爹只是同洋商做生意,绝不会私通倭寇,是不是罪不至死?”
裴砚想告诉她,人虽无恙,想洗清罪名却没那么容易,袁鎏暂时没办法像从前一样。
对上她莫名信任,又透着些许崇拜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你可知,圣上为何大批查抄商贾?”裴砚起身,在她面前站定,抬手轻抚她发髻,安抚似地道,“圣上为云妃修建揽月楼,耗资不菲,严查禁海市的案子,来钱快。”
禁海市政令颁出几年,从未严查,钻空子同洋商暗地往来的商贾甚众,朝廷也理所当然收下那些打通关系的银两,甚至有官员会从中抽取三五成利润。
没想到,一朝被受益的官员们反水,袁家被抄,只是因为昏君要为宠妃修建揽月楼?
纵然心下不平,温琴心却自知抵不过皇权。
不过,依大人的意思,圣上严查海市,只是暂时,等风声过去,大人救有法子替爹爹脱罪了吧?
“大人,赐婚之事,可不可以先不告诉我爹娘和姐姐?民女不想他们担心。”温琴心仰面恳求。
不知为何,此番说出赐婚二字,她面颊莫名发热。
裴砚安抚她的动作僵住,所以小姑娘嘴上感谢他,心里实则认为嫁给他,是不好的事?
“好。”裴砚唇角微弯,好说话的样子,同他周身气质十分违和。
待温琴心随秦氏离府,裴砚唤来青锋,将写好的信交给他:“送去给寒山。”
作者有话要说: 裴砚:我只答应不透露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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