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捏着信出去,刚出院门,撞上火急火燎的卫九皋,牵扯到背上伤势,狠狠倒吸一口气躲开。
“九爷。”青锋藏起信,龇牙咧嘴行礼。
捕捉到他脸上痛色,卫九皋身形猛然一滞,又打量他两眼,笑出声:“怎么,被你们家大人罚了?他威风凛凛抱得美人,有什么可罚你的?”
背上疼痛稍稍缓解,青锋正身回禀:“青锋没办好差事,甘愿受罚,与大人无关。”
大人确实没追究他,可昨晚在水殿外,大人说过,若出事,他便自去领罚。
直到今早去玄冥司牢狱领完鞭子,他才明白,大人发话时,是在怪他未能及时禀报温姑娘会入宫之事。
同温姑娘有关的,没有小事。
心念一转,青锋触到袖袋中的信,忙道:“大人在里面,恕小人失陪。”
卫九皋摆摆手,见他大步流星而去,诧异不已。
走进书房,懒散地坐在案头,疑惑地问裴砚:“你给青锋安排的什么差事,我看他急得恨不能踩上风火轮。”
“你今日来,就为这个?”裴砚推开卷宗,撩起眼皮。
“当然不是!”卫九皋说着,跳下镂空卷草纹书案,愤然控诉,“你还是不是朋友?知不知道昨夜你抱着美人离开,昏君和妖妃是怎么对我的,我又是怎么替你收拾烂摊子的?今天你必须输我两局,否则我决不能消气!”
“你受罚了?”裴砚随意打量他一眼,语气带着疑问,眼神却一丝疑惑探究也无。
这是关心他有没有受罚的样子吗?卫九皋想起昨夜情形,胸腔越发起伏不定:“有趟差事需要派人去江南,关于海市案的,昏君恼我,所以暂时把我发配江南,眼不见为净。”
说着,他把袖口往上一卷,露出大半截手臂,布着横七竖八的红痕:“瞧瞧,全是我母妃拿掸子揍的,你说我还是她亲儿子吗!”
见状,裴砚心下了然,难怪他忍到现在才来讨说法。
“你确定不是故意被罚去江南,以躲避安王妃催婚?”裴砚眉梢微动,一副料事如神不好骗的姿态。
卫九皋绷不住,顷刻露出原型,摸摸鼻尖,气势全收,吊儿郎当坐到临窗便榻上:“没错,我是故意乱说话,把云妃娘娘气哭的。”
“……”裴砚并不在意他说的什么话。
“还不是因为你不讲义气,突然请旨赐婚,让我在母妃面前拿你当盾牌都不行了!”卫九皋很是得意,幸好他急中生智,挨一顿打,也比逼他成亲强。
裴砚扫一眼卫九皋,起身朝外走。
“诶,上哪儿去?你今日是不是还没出府?”卫九皋疾步跟在他身后,望着他侧脸,“外面都在传,说你请旨娶温姑娘,是对云妃余情未了,你该不会真喜欢她柳曼云吧?”
闻言,裴砚脚步微微一滞,侧眸扫他一眼,目光疏淡:“安王妃是不是把你脑子打坏了?”
“难不成,你喜欢温家姑娘?”卫九皋望着裴砚,想到温琴心起舞的身影,着实很难将二人放在一处,“那姑娘模样生得是好,可惜娇娇柔柔,声音大些就能吓哭似的,同你成婚,岂不是要吓得睡不着觉?你要不要行行好,把人远远送走?”
送走?裴砚莞尔,穿过游廊,走出门洞,沿湖岸柳荫往水榭走。
第一次宿在侯府,她竟能心无旁骛安睡,直到红日迎窗犹未醒,若是同塌而眠,她还能不能做到如此?
荷风吹起他广袖罩纱,缥缈轻缓,裴砚脑中蓦地浮现出,她昨夜欠身为他端茶递水时,贴在床边的堆雪似的裙。
“正好我有批东西要送去江南,正愁没有可靠的人手。”裴砚指尖轻点棋盘,落下一子,“你替我送去,寒山会接应。”
“得你一句夸可真不划算。”卫九皋定睛望着棋盘,忽而大喜,唯恐裴砚反悔似的,匆匆落子,“我赢了!”
赢第二局时,卫九皋有些飘飘然,不仅把跑腿的任务揽下,还拍胸膛保证绝不丢失一边一角。
都说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