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玖琢握着剑,依旧很生气。
但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又让她觉得说好了保护陆析钰,今日不去有些不妥。
正当她握着剑犹犹豫豫地走到将军府门口时,一阵尘土扬起,老将军正翻身上马。
姜闻远习惯了姜玖琢跟她同去校场,看她手里拿着剑,便问道:“怎么不牵马?”
姜玖琢一愣,背过门口的守卫,不自然地小声扯了个谎:“最近纪烟总找我,先不去校场了。”
姜闻远不疑有他,稳住马上挂着的箱子,也没多问。
倒是姜玖琢奇怪:“祖父,这是什么?”
“哦,我先去趟亲王府,安亲王这次来掖都自当拜访,顺便感谢世子前两次为我们解围之事,”姜闻远拍了一下箱子,“总不能空手去。”
姜玖琢头皮一麻,没想到祖父是真要去亲王府上门拜访,忽然间满脑子都是前日祖父和她闲聊的场景,那些话和她说说也便罢了,若是和陆析钰说起来——就他那个风流样子,谁知道会和祖父乱说出什么话。
不成,这会儿不能犹豫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姜闻远策马要走时,她及时地拉住马,一把抱住了箱子。
“祖父,安亲王病重不便见人。至于感谢的事,您事忙,我去。”
***
著风楼里最里那间雅间,姜玖琢正不情不愿地坐在陆析钰的对面。
桌子中央放着个红木箱子,两个人轮番观摩一遍这个箱子,一个都不说话,仿佛这箱子不是姜玖琢带来的,是从这桌子上凭空长出来的。
最后,还是陆析钰先开了口:“这是带给我的谢礼?”
姜玖琢神情有些怪异地点头。
陆析钰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用扇子指着那箱子:“但是你把它锁了,却没带钥匙,这让我不多想都没办法啊……”
“……”姜玖琢嘴角微微颤了颤。
日月可鉴,她只是走得太急,忘记问祖父拿钥匙了,万万没有故意拿这东西针对他的意思。
但坐了又坐,如坐针毡。
对上陆析钰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她隐忍地拔出剑来。
陆析钰眼神顺着站起的人上移,立刻身子后仰:“阿琢,古人有云,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还是以理服人的好……”
他没说完的话被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尽数打断,姜玖琢面色不变地收回了剑,把被砍断的锁卸了下来。
她睨他一眼,将红木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陆析钰顿时闭上了嘴,将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盒子拿起来掂了掂。
侧耳听了半刻后,又张开了他那张仿佛不说话便会难受的嘴:“阿琢,你可别怪我不解风情,你昨天把我只影孤形丢在路边,今天就给我带了个谢礼,若是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我还真有点不敢打开。”
姜玖琢提着剑没有立刻回答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张折好的纸条,然后在陆析钰好奇的目光中展开一折,上面写道:不知道。
陆析钰没料到会是这么一出:“这不是你买的吗?”
姜玖琢像是早有准备,展开第二折:不是,祖父给你的。
陆析钰现在觉得自己离哑巴也不远了,他是真没想到她这么犟,更没想到她生起气来还能这样,本来就不说话了,现在连手语都不打了。
“你这意思是今天除了这些话就不打算和我说其他的了?”不知怎么,说这话的时候陆析钰颇觉心气不平。
相比之下,姜玖琢很是平静地展开最后一折,就一个字:是。
“……”半晌,不可一世的陆世子败下阵来,吐出一口气道,“对冰岚的身份并非全是猜测。”
听见陆析钰的解释,姜玖琢折起纸的手攸地一顿,灵动的眼里有了点波澜。
正当她空出手问问是什么意思时,门忽然被推开了一条缝。姜玖琢警惕地看去,好容易有了想与陆析钰说话的欲望,又很快收了回去。
陆析钰压制住心头冒出的火,侧头对外面说道:“顾易,已经连着两天了,你怎么每日进来都偷偷摸摸的?”
顾易确认了里面的人之后,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我怎么偷偷摸摸了,我就看看你们都到了没。”
姜玖琢无声地瞥了顾易一眼,悄悄笑了。
陆析钰今天头回见她好脸,挑眉问道:“你笑什么?”
姜玖琢立刻把弯起的嘴角放下来,一脸正色地抬起手:他不是想看我们来了没。随后又将手握成了两个空心拳——面无表情地在两只眼睛边上比了个哭鼻子的手势。
这个让旁人比来大概会觉得刻意又做作的动作,被姜玖琢这么冷着脸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倒添了点涉世未深的可爱。
陆析钰一个恍神,随着她的动作勾起了唇。
做到一半,姜玖琢才发现这个手势的不对劲,飞快地放下手,脸因为窘迫烧了起来。
一屋子三个人,就剩下顾易完全在状况外。
“不是,你们一个个都笑什么?”他看向陆析钰,抬起一只手在眼睛边上模仿了一下,“这什么意思?你看明白了?”